二十五時七蘇醒著,查閱著生命的時候。
被這些生命看到了。
是瘋狂?還是崇敬、敬畏神聖?
它們試圖追上時七的步伐,遠遠地墜在後麵。它們不知道時七的目的和目標,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標,隻是被吸引著,開啟了一場朝聖的旅途。
時七沒有停下,他繼續行走著。
那些生命有些是雙手、有些是雙足、有些是雙頭、有些是奇形怪狀、有些是雙翼的薄膜、有些是兩個身軀、有些是兩張嘴巴。
但在神性的身後,它們都一樣。
時七大概已經知道了,人類的進化還遠遠沒有開始,但妖怪的進化卻已經慢慢出現了。
他歎著氣,遠不知道自己要等待多久,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真的隻是再見她一次嗎?還是說自己要見他一次?
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也不是不想,是他不可以想知道。
一旦有了目的性,就不可能去在意路上的事物。
山下雪的影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淡去,而是越發深、越發沉入暗淵。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人類的愛了。一種跨越無數個不可數的時間的愛意,已經無法被徹底的認知了,他不懂怎麼表達。
是一種詛咒吧。
她對他的,他對她的。
時七一定要見到山下雪。
他停了下來。
停下了很久。
那些生命也停了下來,遠遠地看著被落雪覆蓋、被岩漿覆蓋、被大雨覆蓋、被黑暗覆蓋、被光芒覆蓋、被屍體覆蓋、被泥土覆蓋、被樹葉覆蓋、被天上的星彩覆蓋、被地上的魂魄覆蓋、被生命的叩拜覆蓋。
到最後被自己所覆蓋。
後來,他睜開了雙眼。
所有的生命都自發圍成了一個圈子。
它們在這長久的歲月中爭吵、廝殺、萌生愛意、相互依靠、合作、鬥爭。
它們已經很像生命了。
像一種類似於人類,但不是人類的東西。
“倘若有著疑問,你便要發問。”
“倘若需要什麼,你便要去取來。”
時七攤開了雙手。
沒有生命知道時七在說什麼,沒有,完全沒有,但它們依舊看著時七,一動也不動。
“若是有了疑問卻不能解答,便是需要傾聽。”時七伸出手指:“便應該賜予你發問的權利,讓你可以得知天上何時下雨、地上何時生花。”
神性在一瞬間便罩在了一個生命的身上,它撫摸著自己的額頭,越發聰慧。
“若是想要生存卻無法進食,便是需要說話。”時七張開了嘴巴,對著側邊的一位生命吹了一口氣:“便應該賜予你可以溝通的權力,讓你可以理解其他生命的偉大和渺小。”
生命們一句不發,沒有生命在期待自己能得到什麼,什麼也不能得到才是對的。
因為什麼也得不到,才是完美的。
時七站起了身,不需要他來拍打自己,生命們跪伏在地,試著舔舐著他的全身。
“其實我很不能享受這個,這感覺比寵物貓臟好多……”時七吐槽了一句。
他其實還是人。
隻是這個世界上,更需要一位神。
離得更近、站得更高的一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