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了,現在可以說話了,你有事要跟我說?”
唐方一時語塞:“沒——沒什麼事。就是謝謝,謝謝你給我安排那麼多吃的——”
“你人舒服了沒有?今天還難受嗎?”
“舒服多了,不難受。”
“消炎藥還是記得按時吃,一個療程彆斷了,不然沒作用。對了,過兩天我約了些朋友去吃羊肉串,你跟我一起去的吧?”
聽出陳易生語氣裡的小心翼翼,唐方的歉疚更重了。
“嗯,是周筠你們一班同學吧,上次說好了一起去的。”
“那好,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好。”
***
這夜唐方倒睡得安穩多了,一覺到天亮,下樓的時候看見餐桌上滿滿一桌,六碗八盤的。陳易生正在餐桌邊狼吞虎咽,胡子拉碴,眼窩也凹了下去,一雙眼睛倒是嗶嗶放光,一邊吃一邊和常峰夫妻說笑,北方口音的普通話裡夾雜著不標準的西安話。
看到唐方,陳易生笑著招手:“來,快來吃,我從市裡帶回來的肉夾饃,還是熱的呢。”
常峰夫妻對視一眼,知情識趣地扒拉了兩口,擱了筷子:“我們趕著上班,你們慢慢吃啊。”
唐方有點尷尬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坐到陳易生對麵。
“這是什麼?”
“油茶麻花。”陳易生趕緊把大碗推倒她麵前:“你要是不怕油,嘗上一點,芝麻、杏仁、黃豆、花生混在一起特彆香,也是我帶回來的。”
唐方舀了兩小勺,嘗了嘗皺起了鼻子:“薑味挺重的。”
陳易生掰了半份肉夾饃給她:“這是老回民做的,有薑味才正宗,你吃不慣就彆吃,沒事。我就想顯擺顯擺,讓你都看看。你吃粥還是羊雜湯?我都順手打包了。”
“我吃羊雜湯。”
唐方一邊吃,一邊聽陳易生囉裡吧嗦地說著西安的各處景點。
“你想去陝博還是碑林?華清池還是兵馬俑?其實藍田那邊有個鮑旗寨村也不錯,可以在那裡過一夜。”
唐方抬眼看了看他:“你是不是一直都沒睡啊?”
“看得出來?”陳易生笑得更開心了,他家糖就是嘴硬心軟,說什麼隻是金錢關係利益關係,實際上還是很關心他的嘛。他大人有大量當然不會跟她計較了。
“看不出來才怪好嗎?”唐方忍不住日常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太平點在家睡覺吧。明天再出去也行。我就去一下陝博,其他地方無所謂。”
陳易生猶豫了一下:“我睡覺的話,那你呢?”
“我看看書,看看手機。”
“那也行。”
看這人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唐方懶得猜他在想什麼,也沒問他究竟在忙什麼。兩人都刻意地回避了四紅的事,也仿佛前夜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陳易生回到房間倒頭就睡,晚上卻又出了門徹夜不歸。唐方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四紅的事,他有了自覺,刻意避開和她同處一室好讓她自在一些,她也就乾脆裝聾作啞自顧自睡了。
倒是常家上下認定了小兩口鬨了矛盾,常總工見到唐方就狠狠數落兒子,拿出自己和陳老爺子吵吵鬨鬨一輩子的案例,暗示唐方可以吵可以罵甚至可以動手,但不能冷暴力,冷暴力傷感情。唐方驚訝於常總工在思想工作上的深入和專業程度,尷尬不失禮貌地解釋兩人沒有冷戰,就是她吃傷了需要再休養兩天,陳易生外麵事忙,並根據陳易生每天頻繁的信息回饋,說明自己很清楚他人在哪裡吃什麼喝什麼幾點回,企圖讓常總工放棄居委會主任的調解工作。
常總工將信將疑,怒子不爭,轉頭揪住陳易生少不了又劈頭蓋臉教訓半天。實在抵抗不住,陳易生和唐方友好協商後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統一口徑,人前演技發揮超常,扮演回一對默契十足親密無間的好情侶。
這天兩人從陝博出來,回到常家,卻意外地見到了楚衛國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