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他就被蟲強拉到角落。
醫護蟲見狀笑了笑,隨兩隻幼崽玩鬨。
很少看見感情這麼好的幼崽,雌蟲幼崽在感情上反應向來遲鈍。他們更喜歡激烈競爭,那會激發他們的無限潛能。
角落裡。
昀用空閒的手攬在幼崽肩頭,另一隻手摁在黎息頭上,姿勢親昵。他低聲道:“弟弟,你把耳朵鬆開一點點,就一點點,讓我的手出來。”
得到的回複是,獸耳朵卷得更緊了,強烈的吸附性纏在他的指尖。
昀:“……?!”
他以為幼崽沒聽懂,畢竟通過短暫時間的相處,幼崽的語言發育的不是很好,他放慢語氣又說了遍:“是鬆,鬆開,不是卷。”
黎息點點頭。
“那你鬆。”
昀鬆了口氣,目光希翼地看著獸耳朵。
一秒
兩秒
三秒
……
耳朵沒有半點動靜。
“???”
昀移回視線:“你?”
“弟……弟?”黎息淡淡瞥了眼蟲崽,隨後開口。
從來沒被人喊過弟弟,哪怕年長的孩子,在他麵前也不會亂來,大概害怕惹他不愉。
下一秒橫屍當場,見不到明天的烈陽。
總歸,在那個世界下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什麼?”昀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幼崽說得什麼。
喊弟弟不高興了?
他咬了下牙,盯著紋絲不動的耳朵默了會,心想這隻雌蟲幼崽真是小、氣、鬼!
手指上的吸附感越來越強。
他倆僵持了不到三秒,昀敗下陣,他們動作著實親密。那股清淺奶香味不斷飄入鼻尖,像是記憶深處的美味奶糖,想舔一口。
“我道歉,我不該占你便宜。”他能屈能伸,臉上堆出謙意的笑臉,“不該說你是我弟弟。麻煩您,把您的小耳朵收一收。”
他乾什麼手欠!昀內心無比懊惱。
他想得簡單,最開始以為這種獸耳是市麵上的普通仿真耳,沒想是鏈接神經的高級仿真耳。
他從來沒見過雌蟲幼崽戴這些可愛的小東西,記得這種獸耳感官與主蟲鏈接在一起……
那他豈不是,在摸這隻幼崽的……耳朵?!
這要讓他雌父知道他在外麵調戲幼崽,腿要給他打折哎。
想到這裡,昀語氣好了不止一點,客客氣氣地說:“可以鬆了嘛?”
黎息聞言收回視線,不再為難小孩。他抬手摸了一下卷成一圈的小獸耳,下一秒牢牢掛他頭上的小耳朵驀然脫落頭頂,而獸耳還在對方手指上。
“……”這跟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昀迷茫一瞬,視線盯住吸住他手指的獸耳,隨即笑意消失,眸光也變得不善。
黎息抬步要走,小孩身上氣息幾經變化,最後停留在一個稍加恐怖的臨界值。
昀見狀危險地眯了眯眼,抬手一撈,黎息又回到原位。
胳膊橫隔在對方脆弱白皙的脖頸,箍住。
黎息下意識扼住頸間脆弱的手腕,眼裡閃過一抹狠厲殺意,想到什麼似的,又很快消失不見,恢複成漠然,手也隻是鬆鬆垮垮搭著。
醫護蟲員恍惚感受到了什麼,可那抹氣息消失的太快。他疑狐了一聲:“怎麼回事?”
昀反應很快,笑嘻嘻接過話:“漂亮哥哥,我跟弟弟商量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醫護蟲並未多想,答:“好。”
蟲族對幼崽有優待政策,醫藥費的事,他就是壞心想逗逗這兩隻可愛幼崽,趕在他們出門前連忙解釋:“醫藥費不交也沒關係,藥可以免費給你們。”
昀不知聽進去了沒有,隻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低頭覆在黎息耳邊皮笑肉不笑地說:“小雌蟲,你,跟我出來。”
語氣有點凶。
黎息:“……”
看來小孩生氣也挺恐怖。
*
走廊一角,乾杵著兩道小小的身影。
“你——”昀豎起裹著耳朵的手指,懟到黎息眼前,莫名咧嘴一笑,“看!”
黎息滿頭問號,頭上僅剩的一隻耳朵微動:“嗯?”
“你還‘嗯’?”昀氣笑了,“我讓你鬆開,沒讓你把它從頭上摘掉來啊!”
[大團子,你不會不知道,獸耳的功能吧?]
就在黎息疑惑之時,團子疲憊的聲音突然響在腦海裡。
[嗯?]
團子解釋:[你用意識操控,獸耳就鬆開了。現在你把它從頭上拿下來,它就直接跟你斷開聯係了。]
黎息愣愣看著正費力扯耳朵的小孩。
他以為掉下來就鬆了……
[這個哥哥扯不掉的,耳朵的吸附性很強噠。]
顯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黎息聞言摸上頭頂僅剩的一隻獸耳:“戴……”
“什麼?”昀聞聲停下拉扯動作,偏頭看來。
[重新戴上也沒用噢,一次性物品。]
團子默契解釋。
“……沒。”盯著那股灼熱的視線,黎息微微偏頭,底氣不足地憋了一個字。
他對這些可可愛愛的東西興趣不大,昨天睡覺前是團子翻騰出來戴在了頭上。
昀冷哼了一聲,狠狠扯了一把耳朵上的白毛。
毛發蓬鬆、鬆軟的耳朵,在小孩的“虐待”中變成一隻光禿醜耳,可不管怎麼扯,仍是紋絲不動地纏在手指上。
手指因為抓撓出現道道紅印子。
昀被耳朵弄得心煩意燥,昨天被那隻雄蟲打的時候都沒這感覺。
想打蟲!
但眼前的幼崽又一臉迷茫,難以宣口的憋屈堵在心裡。
“算了。”昀又掙紮了會才放棄,問黎息,“你找到錢了麼?”
黎息搖頭,紙幣不見了。
那堆零食應該抵不了藥錢,蟲族好像並不流行以物換物的規則。
“我把你抵在這裡行不行?”陰惻惻的聲音響在他耳畔。
黎息想了會,認真點了頭:“可……”
昀驚得不知道要說什麼:“……?!”
半天憋了句:“你是不是傻?”
黎息:“……”
他不擔心沒錢的問題,卡萊會來付錢。
昀深呼吸了口氣,試圖散去心裡的躁鬱。他又吐了口氣,餘光掠過安全出口,又默不作聲收了回來。
這真是多虧了他良好的教養,沒有乘機溜掉。
乾不出來不給錢就跑的無恥事。
一籌莫展。
“哥!”
黎息順著目光看去。
走廊儘頭站了一個矜貴雌蟲,一頭灰色長發高束於身後隨風微微揚起,容顏精致。與小孩有七八分相似。
“藥錢的事情我來解決。”昀見到雌蟲顯得很高興,抬手跟那個少年打招呼,眸光瞥見手上的禿耳朵,揮手的動作一僵。
“這耳朵歸我了。你快點去找你的雌父,知道沒?”
說罷,不待黎息反應,一溜煙跑去向走廊儘頭。
跑到一半又猛地刹車,回頭,說:“不準亂跑!”
黎息沒動,昀看著他也沒動,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最後,黎息輕微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乖。”昀笑著給了誇獎,“下次見麵給你帶糖果。”
黎息眨巴著眼。
他倆都是機緣巧合下才碰的麵。人群那麼多,下次……應該沒有下次。
小孩挺會哄人。
灰發少年出於禮貌朝黎息點頭笑了一下。
而黎息的目光卻是緊鎖在小孩的身影未移動半分。
他聽見他們說。
“奇怪,幼崽,獨自。”
還有“雌父,昏迷”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