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不到回答,小嬴政向前逼近一步:“你究竟是不是我的阿父,是不是秦氏異人?”
秦子楚眨了下眼,烏黑的睫毛倦怠地輕顫,帶著一絲睡意。
“說!”
“我……”秦子楚似乎困極,微微垂下頭。
“回答。”小嬴政眼中掠過一絲戾色。他又靠近了一些,想要強行托著對方的下頜,讓他抬頭。
可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毫無預兆地出現,分毫不差地捏住小嬴政的臉頰。
“政兒。”秦子楚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眼神莫名,卻掛著一如既往的笑意,
“這就是你想問的?”
小嬴政驀然一僵。
無數紛雜的念頭漫過意識,最終停留在鋒銳的刀影上。
如此沉不住氣,這並不像他……
眼前這個“阿父”對他的影響,確實已經不知不覺達到了令他無法維持冷靜的高度。
眼底泛過一絲冷光,小嬴政尋思著破局之法。
秦子楚察覺到小嬴政的緊繃與戒備,連忙鬆了手。
“我知道你心存疑慮,一直憋在心底……正好,我也一樣。”
他稍稍後退一些,給彼此留下足夠的空間,
“一人一個問題,如何?”
小嬴政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想問什麼?”
“你真的是政兒?秦王的曾孫,秦氏異人的兒子,政兒?”
“是。”小嬴政徹底斂去孩童的神態,冷厲地盯著秦子楚,
“你是何人?”
“我是秦氏子楚,”在小嬴政越來越暗的目光中,秦子楚迅速接了下文,“秦王之孫,安國君之子。”
見小嬴政似乎並不相信,他進一步羅列佐證。
“我知道安國君左側臀部有一塊青色胎記,如果你不信,可以趁他洗澡的時候看一看。”
小嬴政:“……”
不管是真是假,都大可不必。
“也許你覺得我很陌生,事實上,你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秦子楚斂去麵上的玩笑之意,“我是秦氏子楚,二十歲的秦氏子楚,原名異人,年初剛舉行冠禮,尚未娶妻,也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至於為何一覺醒來成了二十五歲的我,對於我而言也是個未解之謎。”
小嬴政質疑道:“你若剛過及冠之年,便不該以‘子楚’為名。”
“哦?為何?”
“子楚,於子之楚。若非與華陽夫人結盟,又如何取這樣一個名字?”
二十歲的秦氏異人,應該還在趙國當質子才對,又怎麼會與華陽夫人扯上糾葛。
“名字的事姑且不提,”秦子楚道,“如果你與我一樣,是另一個‘政兒’……那你應該早早就發現,如今的許多事,都與你記憶裡不同。”
他深深地望了小嬴政一眼。
“當呂不韋提起公子優與華陽夫人的時候,你曾多問了幾句,似乎對這條消息十分在意。”
可明明,對於當時的他們而言,秦王傳召這件事更加重要。
小嬴政反唇相譏:“看來你早就有所察覺,這才故意裝醉,引我入彀?”
“……自然不是。”秦子楚壓低聲嗓,露出幾分自嘲,“我隻是借機說了一些華陽夫人愛聽的話,取得她的初步信賴。至於醉酒……不善飲酒是真,醉酒自然是假。既然身處險境,又豈能讓自己飲得酩酊大醉?”
他原本隻是借著這個由頭脫身,避免表演過度,讓華陽夫人這個聰明人發現端倪,卻沒想到,竟然引出小嬴政的試探。
“到此即止吧。”秦子楚試圖終結這個話題,“雖然你屏退了左右,且你我二人談話的聲音極輕,隻讓彼此聽見,可這總歸算不上是多妥當的舉措。”
言多必失,謹慎無過。
想到秦子楚方才給自己“上”的那一課,小嬴政沉著臉,退到榻尾。
“頭疼……”秦子楚緩緩躺到榻上,翻身向外,“此時,一個虛弱的父親極其需要一杯溫熱的水。”
小嬴政麵無表情地道:“不妥。阿父已醉,酒醉之人,如何能起身飲水?”
秦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