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皇執法黃盟主門下左哨先鋒將穀小武,送代皇免火旗一麵,申家接旗了!”
桐城縣治竇家橋,富戶申家大宅之外的街道上,人頭濟濟水泄不通,在八月的豔陽暴曬之下,人人揮汗如雨
,卻沒有人願意離去。
人群在大宅台階前圍了一個半圓,裡麵是二十餘名亂民的核心成員。穀小武站在正中位置,背後十來名亂民
,有半數手執各色兵器,另外半數其中捧了兩三麵黃旗,還有兩人抱著香爐,上麵各插著三柱大香。
人群中的龐雨將脖頸伸長,下巴抬得老高,從前麵一人的頭頂看過去,獲得了一個不錯的視野,剛好能見到
穀小武的背影,他身邊的何仙崖則沒有這身材,隻能不斷的把腦袋偏來偏去,從人縫中費力的觀察。
申家的管事客氣的道,“先鋒將請稍待,老朽先焚香洗手以便迎旗,片刻便好。”
穀小武神色倨傲的道,“洗手焚香就不必了,本將還有幾家要走,快些請了免火旗,本將好早些回去交令。”
那管事擦擦額頭的汗水,轉頭看了一眼門前密密麻麻的圍觀群眾,有些不安的道,“先鋒將大人,在此處當
眾交割是否有些不妥。”
穀小武回頭看了一遍,街上擠滿了人,確實是眾目睽睽,點銀子是有些不方便。當下不耐煩的道,“怎地如
此講究,那便進你門內去。”
那管事連忙應了,大開中門,穀小武帶著五六個人,捧著黃色的免火旗昂首而入。
外邊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都朝那大門內探望,人人神情興奮,就跟他們自己在收銀子一般的感覺。
過得片刻,幾人又出現在門口,那管事捧著免火旗而出,穀小武身後幾人則抬著一大一小兩個紅色箱子,圍
觀的百姓轟然叫好。
“先鋒將威武!”
“先鋒將收了他多少請旗銀,可否說給我等聽聽?”
“這家做鹽商的,定要兩千兩才能放過他,穀將軍不要被他騙了。”
穀小武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台下百姓,似乎十分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他也不回答那些百姓
的問題,緩緩的掃視一圈後,突然一把將大箱子打開,裡麵堆滿銅錫等物,其間還有無數的銅錢。
下麵的人群頓時沸騰了,尖叫聲震天而起,所有人都伸出了手臂。
混在人群中的龐雨呲牙咧嘴,他的耳鼓幾乎被旁邊一個女人的尖叫震聾,這熱烈的氣氛,以前看個演唱會也
不過如此,此時的穀小武就是天皇巨星,下麵都是他的死忠粉。
穀小武抓起一把銅錢,朝著下麵飛灑出去,將演唱會的氣氛推向高潮。無數雙手朝著穀小武揮舞,到處都是
尖叫聲,哪裡的尖叫聲更多,穀小武便將銅錢灑向哪裡,人群瞬間朝著錢幣集中的位置彙聚,無不在地上翻
滾爭搶,搶奪地麵的銅幣,外邊的人心急如焚,身強力壯的便直接撲在地麵人群的身上,生生壓出一個位置
。活脫脫一副古代真人版的搶紅包場景。
穀小武哈哈大笑,又抓上一把朝另外一邊扔出,口中大喊道,“又往這邊去羅!”
人群頓時又往那邊擠壓,沒爭到位置的急得大聲嚎叫,人群中被擠得無法動彈的人不停哭喊,還有被踩了手
腳的叫罵不停。
龐雨也被人群推來推去,最後總算找了個機會退到了最後,已經是擠得大汗淋漓。最外圍還有一些沒有參與
搶奪的人,龐雨躲在他們之間,觀察著台上的穀小武。
台階上的穀小武等人興奮得臉色通紅,不斷的把銅錢灑向人群,幾乎場中的百姓都加入了爭搶。他們前幾日
跟隨黃文鼎劫掠了幾戶士紳大宅,但是凡有金銀等物,都被黃文鼎一夥沒收,隻準許他們搶掠物品,很多人
搶回去的東西實際並無多大用處,也難以折現。
這兩日城中行香請旗,隻要那些富貴之家出錢請了免火旗,便不能打劫,大家都沒了積極性。所以汪國華為
大家考慮周全,要求各家請旗的時候除了銀子還要給銅錢,銀子由核心成員收了,銅錢則用來繼續團結群眾
。
銅錢好歹是硬通貨,今日就算是稀罕物了,所以眾人爭搶激烈,滿場的人在地上爬來爬去,絲毫儀態也顧不
得了。
過得一會,何仙崖捂著手退了出來,他轉了兩圈來到龐雨身邊。
“二哥你怎地不去搶些。”
龐雨眼睛繼續看著台上,口中回道,“老子不喜銅錢,那你怎地又不繼續搶了。”
“手被人踩了。”
龐雨轉頭看他一眼,隻見何仙崖左手手背紅紅的一團,不由失笑道,“可彆傷了筋骨,你搶那點銅錢還不夠
藥費。”
何仙崖晃晃手中的一個錢囊,“今日已搶了百餘銅錢,足可換幾分銀子了。銅錢也是可買賣東西的,二哥你
不喜銅錢,又喜愛何物?”
龐雨把腦袋湊近到何仙崖耳邊,“你看他們帶的牛車上是何物?”
何仙崖看也不看,“誰不知道,那他們今日收的五箱銀子。”
他說完突然愣住,盯著龐雨道,“二哥的意思是…”
那申家的管事搭了梯子,恭敬的把代皇免火旗高懸於門頭,龐雨眯眼看了他半響,然後沉聲對何仙崖道,“
算算他們發了多少免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