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吏輕輕敲著桌子道,“朝廷對衙役總數是有限數的,快班原本隻退了七個老人,卻要有十個新來的。你
這裡多了三個,其他的便要少了三個。龐班頭所提的,可是讓老夫有些為難啊。”
沈司吏說完摸出了煙筒。龐雨連忙拿起桌上的火石,敲了幾下點燃了火絨引火,最後才幫沈司吏點燃。
“自然是有些難為沈大人。”龐雨放下火絨後客氣的道,“所以唐大人走的時候才再三叮囑,說快班遇到什麼
難處,一定要多找沈大人請教,沈大人最是愛提攜後輩,小人便隻有多叨擾沈大人。”
“這個唐大人啊,把老夫這弱點到處去說。”沈司吏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們這些老人無甚奔頭
了,該提攜的自然應該提攜。更不用說龐班頭少年有為,連我那侄子聽聞了之後,也想來快班跟著龐班頭學
個一鱗半爪。”
龐雨連忙拱手道,“沈大人客氣了,能入了令侄的眼,小人惶恐,若是大人不怕耽擱了令侄大好前途,小人
歡迎之至,初來先安排令侄一個馬快之位,工食銀絕不短少,隻是那馬匹如今少得厲害,馬廊中剩下的都是
些駑馬,不敢配給令侄。”
沈司吏聽到嗬嗬一笑,兩人基本達成了一個交易,沈司吏給他三個編製,但是要把侄子加到快班,總共就是
四個編製,需要從皂班那邊分出來。
龐雨知道沈司吏也有求於唐為民,現在衙門裡麵都知道唐為民支持龐雨,像給編製這樣的事情,沈司吏慷公
家之慨,賣唐為民麵子做個順水人情,自然是劃算的交易。
龐雨後麵提出的馬匹問題,也是兵房在管,這次民亂的時候,衙門裡麵丟了多半的馬匹,原來的一百三十多
匹馬如今隻剩下五十多匹,隻能重新分配一遍。
這些馬當然首先給知縣、縣丞、典史、六房司吏分配,他們都有配馬,還有些雜官、教諭、巡檢司也要配馬
,這樣分完之後快班就剩下五匹馬,十多個馬快人均半匹。
這次平亂的經曆中,龐雨深刻感受到馬匹的作用,就跟後世的車是一樣的,如果沒有馬匹,人的活動範圍就
極度受限。
沈司吏暫時沒有回答馬匹的問題,而是接著工食銀的話題,“老夫聽說,龐班頭給快班說的,步快馬快的工
食銀不但照發,做得好的還另有常例銀子。抓鄭老的有兩人各得了五十兩的所謂獎金,可有此事?”
龐雨哈哈一笑道,“皇帝還不差餓兵,在下想著,還是要給兄弟們一點盼頭,大家來當差辦事,不就是圖個
養家糊口,該當每月有可預期的餉銀。若還是像以前般自己下鄉去掙工食銀,不免民憤累積,屆時再來一個
民亂,咱們這些衙門的人,未必有這次一般好運。”
“那些刁民嘛,總是要鬨事的,還是不如從前質樸罷了。”沈司吏吐出一口淡色的白煙,“可不去下鄉比較錢
糧,快班如何掙得出如數的常例銀子。”
“沈大人無需擔心常例銀子,快班既是在縣衙巡捕緝凶,那自然要在縣城中掙出那常例銀,城中以前交給皂
班壯班的事務,此次都由堂尊楊大人做主,收回到了快班。”
沈司吏扶著胡子搖搖頭勸道,“城中就是些門攤稅,還有些雜稅而已,和買又是各房自己在打理。龐班頭這
點要聽我們這些老人的,銀子的出處還是要看到田土裡麵,多問問唐大人。”
龐雨也不解釋,對沈司吏客氣的道,“謝過大人提點,屆時唐大人回來,小人一定多向他請教。”
沈司吏滿意的點點頭,這龐雨如今是衙門的行情人,不但楊芳蚤和周縣丞器重,知府皮應舉也專門過問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