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賊的馬兵都是老爺,他們不敢來拚命。”
龐雨對郭奉友說完鬆了一口氣,組成流賊的邊軍、逃卒、悍匪有軍事經驗,甚至可以說很豐富,但他們的目標是為了存活,而非是為達成軍事目標。
在他們的組織形態進化之前,都不會為了友軍去拚命。
如果是他們合營處於同一戰場,或許有更強的組織力,但現在羅汝才的人馬遠離五裡橋,此時沒有騎馬衝陣的優勢,讓他們下馬過來跟鐵甲步兵近戰,顯然是難以實現的。
第三司全部進入河道,現在隻剩下掩護的第二局,他們也需要撤過清流河,由第七局在對岸阻擊,將河流變成對方的水阻。
“大人你先過河。”
周二朝著龐雨喊道。
“你們是最後撤的,讓弓手先走,鐵甲兵走最後。”
龐雨說罷回頭去找自己的馬,不知跑去了哪裡,隻得飛快的扯開腰帶,脫掉鞋子和外邊的棉褲,踩著冰冷的水往對岸走去,蔣國用還在河中,他臉色發白,嘴唇完全烏了。
“上岸去。”
蔣國用擺擺手,聲音抖著道,“屬下等隊尾。”
龐雨沒有多說,經過時拍拍蔣國用的肩膀,水流很緩慢,周圍的河水中大片紅色的血跡在漂浮。
龐雨上岸時第七局已經開始列陣,有些混亂,但大體已經成形,莊朝正在到處走動,將跑錯隊列的士兵拖回原伍,到位的士兵匆忙的擦乾腿腳殘留的水,然後將褲子重新穿上。
此時對麵的弓箭手陸續過河,遠程攻擊大幅減少,一些頭目在流寇陣前大喊,陣線又開始接近。
弓箭兵全部進入渡口,他們扶走了第二局的一些傷兵,此時第八局和第九局則進入主力陣列,麵朝北麵列陣,等渡口穩固,主力將立刻向五裡橋推進。
第七局已經列好陣列,龐雨朝對麵揮手,第二局開始渡河。
他們已經沒有弓手掩護,流賊越走越近,第二局撤退的速度比其他隊伍都快,隊伍完全失去隊形,周二帶著把總旗留在最後,帶領一隊全部鐵甲的士兵,接到押後任務的時候,他就把其他小隊的鐵甲調用來部分,讓這個小隊全部身穿鐵甲,包括平時不需要鐵甲的刀盾兵在內人手一件,並配齊了輔件。
他們來不及脫掉褲子,到達渡口後麵朝西麵,一步步的往後退,長矛一直指向流寇的方向。
潮水般的流賊湧向渡口,貼近第二局攢射,第二局的步兵在水中艱難的移動,無甲的士兵在輕箭攢射中傷亡慘重,傷兵在河中慘叫撲騰,河水染成了紅色,附近的士兵拖拽著受傷的戰友,,流賊圍滿河岸,朝著押後的發射弓箭,箭矢雨點般的飛來,射在幾人的鐵甲上當當作響,絕大部分沒有破入鐵甲,有少量射入了縫隙,掛在那些士兵身上。
守備營已經上岸的步弓手朝著對麵的流寇拋射,有些人又踏進河水中,朝著對麵平射,逼迫流賊又往外退開。
周二一邊退一邊大喊,要這一小隊士兵穩住陣型,當他們登上河岸時,河岸上的士兵大聲歡呼,所有士兵都已經上岸,第二局的士兵在陣後喘息片刻,前往主力陣線集結,後麵的阻敵任務就由第七局完成。
此時的清流河變成了流賊的障礙,對岸的流賊馬兵殺死了一些守備營沒能帶走的傷兵,開始在河岸上試探,他們不知道哪裡的水合適,在這個天氣中下水,還要遭到對岸守備營弓手的乾擾,現成的渡口則被第七局占據。
龐雨也穿好了褲子,將肩膀上的輕箭一把撤下,有些痛但可以忍受,隻是鞋子不知丟在了何處,地上沒有看到多餘的鞋子,顧不得去找,招過最近的一名騎兵,奪了他的馬,光腳踩在那馬鐙上冰寒透骨。
隊列中的莊朝正在看著龐雨,龐雨看著他大喊道,“守住渡口,本官定會擊潰流賊大軍,馬上就回來支援你們。”
莊朝正用力點頭,對龐雨拱拱手。
龐雨扯轉馬頭往東小跑一段,守備營主力陣列成形,,以第一司、第二司在前,第三司兩個局加上親兵隊的兩個旗隊在後,總計一千餘名步兵,隻有第二局還在最右翼布陣。
其餘的親兵和陳於王的步兵拖著傷員在往東走,這樣他們能很快遠離戰場。
守備營的主力完成了渡河任務,龐雨不知道傷亡有多少,但此時主動權已經轉到它的手上。
龐雨往周圍看了看,三個鼓手隻剩下一個,鑼手不見了,號手還有兩個,旗手少了一半,隻剩下六個。
龐雨扶了一下頭盔,“磨認旗,全營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