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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狗奴婢,都給咱家跪下!”林登萬混在十多個同伴中間,驚恐的蹲在炭神殿中,他在廟裡聽那些出宮的太監說過,二十四衙門裡麵有些是不能惹的,其中就有禦馬監。能進宮來的多半都有
宮中的相識,這些衙門耳熟能詳,聽到是禦馬監的人,沒人敢去頂門,很快就被人家從外邊撞開,將惜薪司的人全數抓了。周圍一群禦馬監的宦官手執棍棒不停的抽打,領頭的人身穿一件綿罩甲,頭上一頂唐朝帽,領口看得到青色貼裡,腰上掛著一麵牙牌,紅色的牌穗隨著他的怒吼
來回擺動,他滿臉漲得通紅,顯然對這幫惜薪司的新雜役十分憤怒。
“說,方才是誰來偷的?”那領頭的宦官等候了片刻,見殿中無人說話,又大聲尖叫道,“不說是不是,拖一個出來,給咱家往死裡打,拖這個剛才敢頂門的。”林登萬後領一緊,口中驚慌的叫喊了幾聲,已經被人拖到了外邊,幾個禦馬監的宦官上來就扯掉他褲子,接著將他麵朝下按在地板上,林登萬驚嚇之下哇哇的哭
喊起來。
隻聽那領頭的聲音道,“取了他的烏木牌給咱家。”
腰間被人扯了一下,林等萬抬頭看時,自己的烏木牌已經被遞到了那領頭宦官手中。這烏木牌是個圓形的,直徑大約兩寸,上麵用火印刻著“關防出入”四個字,兩側則是持牌人的編號,作為一個剛入宮的宦官,若是這個牌子被拿走了,不但會寸
步難行,多半還會被趕出宮去。
“看你們說不說,先給咱家打這個,打死算咱家的!”
旁邊兩個棍子在地上各砸了一下,林登萬感覺身下的石板都抖動了一下。
接著那棍頭就離開地麵,林登萬知道是舉起來了,他驚恐的尖叫一聲,全身都抖動起來。
“我說!我說!是李屋去偷的,我才淨身幾個月,都是他們偷的,我啥都沒去偷過,唔……”
領頭的宦官過來一腳踩在林登萬臉上,蹲下看著他,“誰是李屋?”
蹲著的人群中傳來李屋一聲怒罵,“姓林的你個不要臉的,哪次你都吃了,不是老子出去拿吃食,你們早他媽餓死了,出事都推老子一身……”
領頭宦官喝道,“抓來照死打。”
那邊禦馬監的人拖出了李屋,在殿中棍棒齊下,李屋的慘叫撕心裂肺。
蹲在地上的十多個惜薪司雜役驚恐萬狀,林登萬在地上嗚嗚的哭著,但沒有一個人去護著李屋。
那領頭宦官仍踩著他腦袋,直到旁邊手下低聲對他道,“典簿,這人漏尿了,小心彆臟了您的鞋。”
典薄低頭一看,隻見林登萬身下已經一灘水漬,這才站起身來,在他頭上又用力踩了一下,“無膽無義的東西,惡心!”林登萬不敢反抗,也不敢起身,就趴在自己的尿漬間,腿腳間一片冰涼,在李屋的慘叫聲中嗚嗚的哭著,不知過了多久,李屋的聲音沒叫了,禦馬監的人也走了
。十多個人仍蹲在殿中,林登萬小心的爬起來,離開那一灘快要結冰的尿漬,連滾帶爬的貼到了牆邊,把褲子勉強拉起來,接著就靠牆縮成一團,把腦袋埋在膝蓋
間。
一邊喘著氣擦淚,他一邊偷眼看殿中其他人,李屋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動靜,其他人則也在偷看著自己,眼神古怪而陌生。
此時大門突然吱呀一聲,眾人轉頭去看時,隻見當日領他們王老公進了門來,眾人如同見了救星,紛紛站起身來。
王老公看了一番殿中後就罵道,“都給咱家起來,宮中要燒地炕都不夠人用了,你們還躲在此地清閒,都給咱家乾活去。”
眾人趕緊跟著他就往外走,林登萬趕緊跟在最後,臨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李屋無人再理會,連王老公也沒管。
終?於離開了這個炭神廟,林登萬邁出門口時感覺空氣務必清新,隻聽一個雜役壯著膽子問道,“王老公,那建奴可是退了。”
“建奴往他處去了,皇城裡麵不戒嚴了……這是你該管的事麼,都去北場運長柴。”
……
十一月初四日夜,安定門外慈惠寺,周圍駐紮的營地中號角四起,馬匹嘶鳴連綿不絕。(注1)頭上綁著白色麻巾的盧象升緩慢的走入廟門中,腳步頗為沉重。清軍兩路合營,初三從京師東北方向西移動,運動速度很快,整個京師正北方向布滿清軍的騎兵
,宣大軍的哨騎未能突破清軍騎兵攔截,無法探明清軍的營地所在,隻知道大致在土城一帶。督標營在初三和初四連續與清軍進行前哨戰,各營都小有斬獲,但沒能阻擋敵人的運動,初四日建奴的隊尾已經過了西直門,清軍的騎兵陸續撤走,督標營今日
才從德勝門移營至安定門。
此時的督標營的五個營頭中,已確定劃分三個給陳新甲,陳新甲將留駐昌平保護皇陵,所以明天盧象升追擊清軍隻能帶走中營和左營,兵力反而在大幅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