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正這麼想著,結果第二天,楊府就有人來下帖,稱是楊大小姐請葉二小姐過府一敘。
“綰翎,一直都沒機會請你來,沒想到,這一見麵就要分彆了。”楊璿昭拉著綰翎的手,很不舍,大大的眼睛有些微的下陷,氣色似乎比上次見麵時更差了。
綰翎笑著安慰道:“有緣總會再見的,何況楊伯父是去京城,正好有機會見識一下京都風光,這是好事啊,姐姐該高興才是。”
“喲,都叫上姐姐了,小小知州之女,攀起關係來倒是毫不含糊。”正在這時,突然想起一個很刻薄的聲音,聽著倒還很稚嫩。
隻見前方的蜿蜒小路上,正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帶著兩名丫鬟往這邊走來。
“這是我家姨娘的女兒,楊念芙。”看到來人,楊璿昭一貫溫柔的臉上,瞬間蒙上一層冰霜,語氣更是輕慢。
見她如此,綰翎就知,楊氏姐妹的關係肯定也不好。果然,嫡庶之間,天生便是仇敵。
“原來是楊姐姐的庶妹,難怪禮數如此周全。”綰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楊念芙小小年紀,刻薄的嘴巴倒絲毫不遜於葉綰筠。
不過,打扮的品味倒似乎要比葉綰筠高出些許。隻見她身著煙雲蝴蝶長衫,外罩一件水粉色雲紋半臂,一襲撒花純麵百褶長裙,襯得身量修長,又不失少女的嬌俏可愛。
很快,綰翎就發現,這位楊家的庶出小姐,不止穿衣打扮勝於葉綰筠,就連心機段位也比之高出許多。
“小小知州之女,也能與我家姐姐稱姐道妹麼?”楊念芙聽出綰翎話語裡的嘲諷,眼中有怒意一閃而過,很快就拿著剛才的話頭還擊道,臉上卻仍是笑得一派天真爛漫。
這回綰翎還沒開口,楊璿昭怒了,訓斥道:“綰翎是我的朋友,需要你來置喙什麼!庶女就該有庶女的本分,沒事彆跑出來丟人現眼!”
綰翎微微皺了皺眉,楊璿昭這話說得太露骨了。
果然,隻見那楊念芙小嘴一扁,大眼睛瞬間就水汪汪的了,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姐姐,你怎麼這麼說呢?都是爹爹的女兒,我娘雖比不得夫人,但對爹爹也是一片癡心的。”
一個庶女,怎麼敢當著嫡姐的麵,直呼姨娘為“娘”?綰翎心中一頓,即便是葉綰筠也不至於囂張至此啊。難道楊巡撫竟如此縱容?可他看起來很疼愛楊璿昭,並不像是寵妾滅妻之人。
“你少拿這個說事……”楊璿昭顯然被激怒了,當場就要發火,被綰翎輕輕拉住了。
“楊姐姐,你身為楊府嫡長女,又何苦與那些小貓小狗一般計較呢?何況楊夫人執掌中饋,擔當的是整個楊府的後宅安寧,甚至是楊家未來的光明前程。區區妾室自然是無法與之相比的,除了對家主一片癡心之外,又還能乾嘛呢?”綰翎一本正經地說道,看都不看楊念芙一眼。
楊璿昭一聽,洶湧的怒火頓時就降了下來,尤其是看到楊念芙氣得漲紅的臉,隻覺得好解氣!
“綰翎,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沉不住氣?”等兩人離開那裡,來到楊璿昭的閨房後,她有些喪氣地問綰翎。
綰翎沉默著,不言自明,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從上次姐姐跑到公堂後,偷聽我狀告李二柱那次,我就能感覺得到,楊大人其實很疼愛你,可為何姐姐你……”
“爹爹是疼我,但他也疼楊念芙和方姨娘。”楊璿昭低著頭,說話聲音很輕,“而且他雖然很信重娘親,我卻覺得,他心裡更疼方姨娘。”
綰翎聯想起自己家的境況,葉景城倒是表現得對嫡妻念念不忘,可是斯人已逝,焉知薛芷淳若是在世,這份所謂摯愛深情還會不會如此難忘。
不過她才不在乎那些虛妄的愛戀,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所想的也隻是和繆氏,和一切與她為敵的人相鬥。在葉府,隻要獲得葉景城的疼愛與支持,他心裡想著誰,又有什麼要緊?
楊璿昭卻依舊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難過又帶著怒氣道:“楊念芙?嗬,生怕彆人不知她心心念念想著夫婿似的,真不要臉!當年就因為爹爹去任上沒帶著方姨娘,她生產時差點母女俱亡,爹爹就一直愧疚在心,對她們百般疼溺。”
這麼說來,這個方姨娘的手段倒確實是高,光是女兒的這個名字,和當年的一段往事,就夠她吃半輩子老本的了。難怪楊璿昭看著十分溫柔的一個女子,麵對庶妹時,會那麼激烈。
往好了說,是敢愛敢恨的真性情,可是,卻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果然,當天傍晚,綰翎才回到葉府沒多久,楊璿昭身邊的貼身丫鬟寒雨就慌慌張張地找來了。
“葉小姐,求您馬上過去,幫幫二小姐,哦不是,是我家小姐!”寒雨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慢慢說,不要急。”綰翎皺了皺眉,怎麼這麼巧,偏偏在她去過楊家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