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毫無一絲心虛之色,大聲道:“那又怎麼樣?本小姐的舅舅還是堂堂勇毅侯呢!”說完,滿臉的驕傲。
這時周圍已經聚了不少看熱鬨的人,聽她這麼一說,紛紛露出敬畏的神情。難怪這位小姐敢如此張揚,原來人家是有資本的,與之相比,就算是巡撫千金,確實也不算什麼了。
看到眾人如此反應,那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但綰翎卻笑了起來,勾起的嘴角雖然明媚妍麗,卻是道不儘的鄙夷和輕視。
原來麵前之人是新任知州韓少霖的女兒,隻見她一身玫紅灑金繡纏枝紫藤長裙,胸口一枚碩大的南珠琉璃項圈,鬢發上簪著數支赤金鑲寶的簪子,看起來倒是華貴非常,但卻也失之於這通身的富貴,既沒有大家閨秀的大方矜持,更是活生生被那珠光寶氣掩蓋了少女的青春靚麗。
再瞧這無禮的做派與市井氣質,怕是韓少霖的庶女韓佩柔無疑了。畢竟是接任父親的官員,又同在錦州,保不齊將來會有交集,所以對韓家的大致情況,綰翎早就私下了解過了。
“原來是韓小姐,沒想到竟然有幸在這兒與您巧遇。”綰翎稍稍掩了掩嘴角,故作疑惑道,“隻是據我所知,勇毅侯為人剛直,待百姓親厚,韓小姐您今日的作為怕是與家風不太相符呢?”
韓佩柔怒目圓睜,怒道:“你竟敢妄議勇毅侯?信不信我告訴舅舅,讓你爹連個小小巡撫都做不成!”
這話可真是囂張狂妄到了極點,堂堂一省巡撫,那是要經過皇上金口玉言,宰相批複,眾閣老大臣共同決議,方能定下的。不要說是一個小小知州的話,就是勇毅侯出麵又能如何?
綰翎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反問道:“聽韓小姐的意思,原來我蘭若皇城之律法竟是形同虛設,官員做不做得成竟是要看一人之言?何況,若是照您所說,勇毅侯竟是如此視律法為無物之人?難不成,勇毅侯竟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
這一頂頂大帽子空下來,韓佩柔哪裡還有還擊之力,隻能強自辯道:“本小姐哪裡有這個意思?你不要血口噴人!”
卻沒想到綰翎卻突然顯出懊惱之色,帶著悔意道:“剛才還真是我的不是了,怎麼能這麼妄自揣測韓小姐的意思呢!”
“知道錯了就好……”韓佩柔聽了立刻得意起來,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聽綰翎繼續道。
“韓小姐平日,雖說也會跟著嫡母出門走親訪友,但即便是韓夫人,畢竟不是侯府老夫人的嫡女,怕是也很難見到侯爺,更何況是你呢?平日既然連麵也見不到的,勇毅侯的名聲又豈能因韓小姐的作為而有所改變?”
這話乍一聽來似乎有些拗口,但略一細想,也就明白了。這韓佩柔不過是韓家的庶女,而韓夫人更是勇毅侯的庶妹。這麼一算,她韓佩柔跟勇毅侯那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而越是大家族裡,越是嫡庶分明,這親戚關係扯得不可謂不遠。
最好笑的是,她還仗著勇毅侯來狐假虎威!在場圍觀的人也不禁露出鄙夷之色來。
韓佩柔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說她是庶出,因此平日出門都是打扮得極儘華貴,好讓人看不出來。沒想到今天被綰翎一下子就點了出來,而且還被這麼多人看笑話!
可這又恰恰是事實,容不得她反駁,她滿臉通紅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庶出怎麼了?我姨娘可比夫人要受寵多了!”否則她也不能有這麼多華貴首飾和錦緞衣衫了。
這句話一出,人群中可炸了鍋了,連她身邊的丫鬟都白了臉。
以色事人也就算了,這話聽起來還隱約帶著三分自豪感,更重要的是,這言語中還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來,那就是,韓大人寵妾滅妻!
綰翎暗道一聲:愚不可及!她已經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轉身上了馬車就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車夫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麵前這馬車正好橫亙在路中央,對方要是不挪開,他們還真過不去。
韓佩柔此時也轉過彎來了,她自覺受了侮辱,且是上了綰翎的當,才跳進坑裡說了那句話的,一怒之下也上了馬車,對車夫道:“我們就在這裡,看他們怎麼過去!”
“小姐……”還真是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木蘭皺著眉看向綰翎,詢問她該如何是好。
“他們不是不走麼?”綰翎搖了搖頭,笑得雲淡風輕,隨手從袖子裡拿出一根寸許長的銀針來,“把這根針紮入馬脖子右耳下方的三寸之處。”
木蘭一喜,接過銀針,手中運力,正要不動聲色地將銀針射出去,卻在她動手之前,韓佩柔的馬兒就一聲長嘶,猛然扭頭向後狂奔起來。
耳邊立刻就傳來韓佩柔的驚恐尖叫,還有周圍看熱鬨之人的紛雜奔跑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