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轉頭笑盈盈地看向了韓佩柔,問道:“韓二小姐,您說呢?”她那泛著點點日暉的明眸裡,卻有著旁人看不見的震懾與威脅,看得韓佩柔渾身一抖。
“佩柔,剛才是怎麼回事?是葉二小姐做的嗎?”溫氏溫和地看向韓佩柔,目光無比的柔和。在綰翎看來,她就差沒在臉上寫下這些字了:“快說吧,夫人我為你報仇來了,隻要你指認是葉綰翎做的,你就能出氣了。”
見焦點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韓佩柔好像很緊張,兩隻手在袖子底下絞來絞去,目光閃爍,能看得出來,她在心底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陳氏見她這樣,忍不住催道:“韓二小姐,您剛才看到了什麼,說出來就是了!”不管鄭語琴說的是不是事實,但韓佩柔剛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綰翎發生過口角的,所以陳氏相信,她一定會指認綰翎,此刻的沉默大概隻是在醞釀措辭罷了。
而溫氏到底道行深些,她看出來韓佩柔似乎有些不對,再看綰翎信誓旦旦、淡定自然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又循循善誘道:“佩柔,今天的事可是關係到鄭小姐的清譽,而我們韓府作為筵席主辦方,那是肯定會擔上乾係的,你可一定要把真相說出來。”
她不說還好,一說到“韓府的乾係”,韓佩柔不禁瞳孔一縮,想起剛才綰翎說的那些話。她雖然沒有聽鄭語琴的去做,但要是說出來一定免不了受牽連,要是真的惹惱了皇子和王爺們,那她不要說錦繡前程了,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是鄭小姐的丫鬟在邊上玩蚯蚓,鄭小姐去訓斥她時,小丫鬟手一抖,不小心掉進去的。”韓佩柔突然指著霞兒大聲道,陳述地十分清晰流利。
“什麼?”在場眾人顯然都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尤其是鄭語琴,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韓佩柔,質疑道,“韓二小姐你說什麼?”
韓佩柔既然話已出口,自然是下定了決心,此時鎮定回答道:“我說是鄭小姐你的丫鬟玩蚯蚓,不小心弄到你脖子裡的。”說完,她掃了一眼地上的灰色小布袋,剛才被綰翎扔到地上後,就再沒人注意了,她撿起來放到鄭語琴麵前,“鄭小姐可以再看一下,到底是不是你的丫鬟的?”
鄭語琴頓時掙紮起來,一下撲到韓佩柔身邊,身上的鬥篷掉下來,又露出了大片肌膚,竟也全然顧不得,直扯著她的手低低咬牙道:“韓二小姐,就算你不幫我,難道你也不記得葉綰翎她是怎麼害你的了嗎?你竟然幫她?”
“愚蠢!”韓佩柔翻了翻白眼,眼看著自己的手被牢牢抓住掙脫不開,強忍住胃裡泛出的惡心,壓低聲音警告道,“想想剛才葉綰翎說的。”
鄭語琴完全是被突如其來的事情給打蒙了,此時被韓佩柔一提醒,才突然驚醒過來。這件事根本就是她理虧,要真鬨出來,絕對討不了好!
可是,她難道就要這麼放過葉綰翎嗎?白白遭此屈辱?這讓她怎麼甘心!
“鄭小姐,你該不會是在和韓二小姐串供,想要陷害我家小姐吧?”木蘭在一邊譏諷道,適時地給在場熱烈的討論氣氛,再加一把火。
綰翎笑意瑩然地看著她們,淡淡斥責道:“木蘭,你可彆這麼說,我相信,韓二小姐一定會說出正確的事實。”重點不在於事實如何,而在於“正確”與否,當然,韓佩晴顯然還不是完全沒腦子。
“琴兒!”陳氏忙上前把鬥篷給鄭語琴披上,急忙道:“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做的,求小姐救救奴婢啊!”霞兒剛才被嚇得愣在了那裡,現在見鄭語琴的眼神幽幽地轉到了她的身上,直覺告訴她,自己要遭殃了,連連跪下去求饒。
卻不想,鄭語琴一腳把霞兒踹了出去,對著溫氏和陳氏哭訴道:“韓二小姐說的是真的,就是這奴婢做的,葉小姐不過是正好經過這裡,我一時糊塗才把過錯推到她頭上!”
當事人都親口這麼說了,彆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沒有治鄭語琴一個誣陷之罪就算好的了,陳氏再氣怒也無法,眼下隻能這樣。隻是那霞兒怕是要倒黴了,陳氏讓人把她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小姐,夫人,不是奴婢做的,小姐,你……”霞兒眼看著就要自己背黑鍋,大聲嚷了起來,她還不明白,她現在嚷得越厲害,怕是下場越慘。
“把她嘴堵起來!”陳氏雖然不知道鄭語琴為什麼要突然承認,但也知道現在是沒辦法再把臟水潑到綰翎身上了,讓一個丫鬟頂了,總好過最後又回到鄭語琴頭上。雖然清譽是保不住了,但少一項罪名是一項。
溫氏原本想給鄭語琴安排個廂房,讓她好好拾掇一下,不過她出了這大的醜,哪裡還待得下去。鄭家母女很快就黑著臉走了,隻派人跟鄭覃陽說了一聲。
雖然溫氏在一定程度上控製了此事的影響,但到底是極難聽的醜聞,又有那麼多人看見了,所以多少還是傳到了花廳的主宴會區。鄭覃陽走又走不得,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心裡是又急又羞,一張老臉幾乎掛不住,但還不得不強笑著坐在那裡,與眾人觥籌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