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狀告韓少霖?他若有不當之處,為何不去有司衙門狀告?”皇帝終於開口問道。
綰翎斂眉回道:“臣女的父親即為遼寧巡撫,若要狀告錦州知州,其中難為之處,想必皇上比小女子了解得深。”
“去知州衙門,公開審理韓知州一案。”皇帝所言,震驚眾人。
沒想到,皇上初來錦州,甚至還未曾歇息,就真會為一介女子出頭。不過想到這女子,即為葉景城的女兒,眾官員們也不禁對他側目起來,無形中就又多了幾分謙恭。
“擺駕知州衙門!”太監尖細的嗓子有著非凡的穿透力,似要劃破錦州城上方的天空。韓少霖莫名地震顫了一下,心頭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等到了知州衙門,綰翎才看清了皇帝的長相,那一雙深目鳳眼,跟顏離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是刀刻般的棱角分明,不怒自威,比之顏離又多了幾分歲月滄桑之感。
但那滄桑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老邁,事實上,皇帝不但不老,還十分英武,本應接近半百的年紀,看著不過而立之年。那種滄桑感,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經曆了歲月的洗禮和無數往事的沉澱,從而沉積下來的。
“皇上,這錦州雖是邊地,在諸位大人的治理之下,倒也富庶,單看這茶的味道,就比咱們宮裡的雪頂含翠沒差多少。”皇帝身邊坐著一位容色姝麗的年輕貴婦,聲音亦是婉轉動人。
想必,這位就是蘇貴妃了,果真與三皇子有三分相像。綰翎下跪之時,狀似無意地掃過那女子美豔的麵容,心中猜想,難怪這位蘇貴妃能在宮中多年屹立不倒,如此美貌,當真是少有。
皇帝點了點頭,飲了一口茶,看了看公堂之下,道:“給葉小姐和韓愛卿看座。”
韓少霖謝恩過後,掀起袍服,恭敬坐下,心中卻極不是滋味。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成為被告,還被聖上當堂問審,門口還圍著無數百姓觀看。
其實經過剛才的一番冷靜,韓少霖已經細細想過了,他根本不用擔心。他們韓府的確是勾結了盜匪綁架葉綰翎,可那兩個盜匪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怕是連屍首都找不到,死無對證,葉綰翎還能告什麼?
而且看今日情形,葉景城似乎根本不知情,那也就是說,根本就是葉綰翎自己的幼稚之舉。區區一個小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來!想到這裡,韓少霖愈加鎮定起來,輕蔑地掃了綰翎一眼。
“葉綰翎,你說說,你要告韓少霖什麼罪名?”現場終於進入了正題,皇帝看向綰翎問道。
綰翎回道:“回皇上的話,韓少霖縱容家眷,汙蔑良家女子清白……”
她剛說到這裡,站在人群裡的韓佩臣就笑了起來。今日,眾官員攜家眷隆重迎接聖駕,韓佩柔是庶女沒資格來,韓佩晴已成為朱府的妾室,自然更沒有資格,而他韓佩臣則目睹了綰翎當街告禦狀的全過程。
韓佩臣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葉綰翎無法忍受流言蜚語,便妄圖借今日之事,來為自己挽回名聲。殊不知,就算是告到了皇上麵前,若是沒有證據,她也不過是多一個汙蔑朝廷命官的罪名罷了!不但不能為她洗白,而且還會再次提醒眾人,她曾被匪徒汙了清白之事。
“葉綰翎,等到那時,我一定要把你弄進府裡當賤妾,看你還敢囂張!”韓佩臣就是那種,越是得不到就越要得到的人,若是得不到,甚至寧願毀了對方。其實他從第一次見到綰翎,就已經垂涎於她的美貌了。
韓少霖也是不屑,但是還沒等他冷笑,就隻聽綰翎繼續道:“韓家大公子汙蔑良家女子清白,虐待致死,隨意買賣人口,逼良為娼。”
這是怎麼回事?韓家父子都是一愣,葉綰翎難道不是要告他們,勾結匪類毀她清白一事嗎?怎麼反倒說這些有的沒的?
韓少霖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韓佩臣卻是回過神來,不禁全身抖了一下。不過,那些事,葉綰翎怎麼會知道,難道她聽說了什麼?那些事都是母親處理的,一向滴水不漏,怎麼可能會有風聲傳出去!
“你可不要胡言亂語!”韓佩臣向前一步站了出來,陰鶩的眼神緊緊盯著綰翎,暗含警告。
“我告的是韓少霖,韓大人,現在似乎還輪不到韓大公子您說話!”綰翎的聲音清清涼涼,正眼都沒有看向韓佩臣,倒是從皇帝身上掃了過去。
皇帝威嚴的眼神從韓佩臣身上掃過,半晌,才凜然開口道:“葉綰翎,你可知道,汙蔑朝廷命官,是什麼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