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威嚴的眼神從韓佩臣身上掃過,半晌,才凜然開口道:“葉綰翎,你可知道,汙蔑朝廷命官,是什麼罪名?”
“臣女知道,但臣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任皇上處置。”綰翎坦蕩蕩道,雙眼無畏地看著前方。
“既然你說韓家大公子迫害良民,那有何證據?”看著下方鎮定自若的少女,皇帝眼中有隱約的讚賞浮現。
綰翎朝旁邊拍了拍手,隨後就有兩個護院模樣的人,帶著一對老夫妻走了過來。那對老夫妻相互攙扶著,腳步有些踉蹌,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眼圈烏黑,形容十分憔悴狼狽。
“當今聖上在此,你們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若是今日不說,怕是今後也很難有人為你們做主了。”綰翎對著那對老夫妻說道。
這兩人出現時,韓少霖並無太大的反應,隻當是綰翎不知從哪找來的做偽證的人,想要汙蔑他們。隻韓佩臣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這兩個老不死的,似乎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皇上!求您為小民做主啊!”那對老人顯然很惶恐,雖然早已經有人告訴他們,今天給他們做主的將會是皇帝陛下,但當親眼見到之時,還是十分驚惶,一邊顫抖著一邊下跪,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才將心中的冤屈大聲喊了出來。
蘇貴妃一臉慈善與不忍,手中捏著帕子揩了揩眼角,才悲憫地說道:“世人皆知,咱們皇上愛民如子,你們今日既有此機緣會見陛下,有什麼冤屈就說出來,皇上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皇帝輕輕拍了拍蘇貴妃放在膝上的手,也點頭道:“看來朕出宮的次數還是太少,看先祖先皇們,但凡出去宮門,總能見到遇到不平之事,縱算不能掃平天下事,但若是朕以身率天下之先,相信百姓的日子總能好過很多。”
綰翎的目光從韓家父子兩人身上掃過,森冷的寒意轉瞬即逝,轉而對著跪在地上的老夫妻道:“聽到皇上和貴妃娘娘的話了嗎?今日,你們就大膽地說出來,任他是韓知州還是勇毅侯,誰還能越過皇上去?”
“小民一家原本是,前幾年從外地來錦州討生活的,當時聽說錦州安寧富庶,來了之後也確實是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小民種地,老婆子就給富貴人家洗衣服,做刺繡,還有個乖巧的女兒……”那老人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因悲傷過度難以繼續說下去。
在場之人目睹此情此景也是十分不忍,老人描述的生活雖然是再清苦不過的,但對於很多市井小民來說,已然是很幸福的生活,但看老人傷心難抑成這樣,顯然是後來遭受了莫大的災難與侵害。
“這個老家夥……”韓佩臣剛想要開罵,被韓少霖一把拉住,緊皺著眉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皇帝都沒有表示不耐煩,他們做臣子的開口就太越矩了。
何況,剛才綰翎才拿出勇毅侯說事,他們如果再不收斂,怕是要落得一個仗著勇毅侯府囂張跋扈的罪名,那不但對他們更加不利,恐怕還會連累勇毅侯府,到時連個救韓府的人都沒有。
“老頭子,你就彆傷心了,桃花已經死了,你再傷心又有什麼用!”這時,那老婦人抹了把眼淚,大聲道,眼中透出堅毅的光芒,在此鄭重地向皇帝磕了個頭後,繼續剛才的話說了下去。
“我們老兩口有個女兒,叫做桃花,昨天是她及笄的日子,可是,可是她再也沒有機會,將那一頭青絲綰成高髻了。”老婦人說著,伸出手指向韓佩臣道,“就是這隻人麵獸心的禽獸,害死了我家桃花!”
韓佩臣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大罵道:“你個老東西,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韓公子,若這對老夫婦真的是誣陷你,你又何必如此著急。你當然不會認識他們,但桃花你不會忘了吧!”綰翎見他終於沉不住氣了,冷笑著道。
老婦人又是氣憤,又是悲傷道:“我那可憐的女兒桃花,原本是在韓府做工的,本來已經給她說好親事了,就打算待她快要及笄的時候,接她回去的,可就在前天,韓府卻把她的屍首扔了出來!”
眾人一聽,均是紛紛變色。雖然在大戶人家,死個把下人根本算不得什麼事,但那是指簽了死契的奴仆。可聽這老婦人話裡的意思,那桃花分明是賣的活契,隻等到期就能恢複自由身的,那就相當於良民,既然是良民,那是任誰都沒有隨意決定其生死的權力的。
“這是怎麼回事?”韓少霖多少還是了解自己的兒子的,雖然韓佩臣平時總冷著個臉,看起來對女色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其實卻比常人的嗜好更“獨特”些。現在一聽,是有人家的女兒死在了他們韓府,韓少霖就頓時想到了什麼,悄聲對兒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