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你是誰嗎?”雖然不想挑起朱槿更多的難堪,但綰翎還是問了,此事不能逃避,不管怎麼應對,總要想好對策才行。
“應該不知道,他當時醉醺醺的,等……等累了,他就睡過去了,我趁四下無人就偷偷跑了。”朱槿搖頭道。
後宮禁地管理之嚴格是不用說的,皇帝要寵幸女人更不是那麼隨便的事,正常情況下,就連房中事都有專人負責記錄,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發生這種事呢?普通人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手段,讓一個外來的女子,輕易“爬上龍床”?幕後之人,除了太後,已不作第二人想。
“難怪,上回我去問父親關於賀禮的事,無意中聽他提起,皇上最近上朝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聽說還讓人在各宮仔細搜檢,好像是在找什麼人。”綰翎忽然想起來說道。
“他是在找我。”朱槿的臉色很不好看,悶悶地說。
綰翎默了半晌,才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若是站出來承認,皇上要找的那名女子就是你,那你也許就要入宮為妃。”
“不!”朱槿激動地差點喊出來,隨即緊張地看了一眼門口,坐下來惶恐地抓著綰翎的手,“我不想進宮,我不要去和那麼多女人爭搶一個男人。我爹隻不過有幾個小妾罷了,我娘都被他們折騰得心力交瘁,我根本不敢想,進宮去當皇帝的女人會怎麼樣。”
“既然不想去,那就堅強一點,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該吃吃該喝喝,不要叫人看出端倪來。”綰翎目露警告。
朱槿一聽著話,剛才的堅決卻又好似一下崩塌了,訥訥道:“可我要是不進宮,今後的生活該怎麼過呢?雖然我早已不指望能跟他在一起了,可也不想讓他覺得我……齷齪……”
說起這個,綰翎至今還記得,那會兒朱槿明豔張揚的樣子,大喇喇地當眾向顏離示好,那時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囂張大小姐,沒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你要想清楚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事會讓天塌下來,今後的生活如何,決定權隻在你手上。隻要自己足夠堅強,未必不能重新開始。”綰翎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絲溫暖。
這次朱槿遇到的事,和江陌染上回被退親完全不一樣,在這個時代,女子失去了貞操是致命的。綰翎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隻能儘可能地給陪伴她,讓她慢慢想通,從陰霾裡走出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計較。
“我回去好好想想。”不知過了多久,朱槿才站起來,重新拭麵梳妝過後,儘量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剪燭閣告辭離開。
泊遠侯的壽宴很快就到了,綰翎的壽禮也準備好了,到了那一天,葉家上下除了太夫人外,差不多都到了泊遠侯府。
“淩伯父,聽說當年您和家父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侄女兒今日就也不客套了,有幸來參加您的壽宴,小小賀禮不成敬意。”綰翎說著,拿出一個褐色的四方盒子。
淩澈影親自來拿過去,打開放到了泊遠侯麵前,隻見裡麵原來是兩個牛皮護膝。
“綰翎你真是有心了。”泊遠侯笑著拿起護膝,將手伸進去一摸,眼睛忽的一亮,又反複按了按,這才問道,“這護膝為何會這麼柔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葉景城在一旁故作謙虛道:“不就是一副護膝嘛,你一侯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綰翎心靈手巧,越是看似普通的東西,隻怕越是暗藏玄機吧?”淩澈影在一旁笑著道。
“其實哪有什麼玄機可言,就是裡麵填充的東西特彆了些,不是尋常用的棉花,而是我讓人收集的鴨絨,是鴨子的翅膀下那一塊最柔軟的絨毛,特彆保暖柔軟。另外,我還在裡麵放了些暖身的藥草,想必伯父早年行軍,遇陰濕天氣時會膝骨酸痛,也許用的著。”綰翎微笑回道,“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還望淩伯父不要嫌棄。”
泊遠侯“哈哈”笑著讚道:“果真是心靈手巧,常人皆以為雞鴨羽毛低賤,卻不知還有如此妙用。綰翎侄女兒如此心思,我哪裡還會嫌棄!”
“就是啊,女兒是我的,我還沒有這種好東西呢,倒被你搶了先。”葉景城瞪著眼睛,這麼酸溜溜地一說,頓時現場氣氛更為熱烈起來。
“爹爹彆著急,等您過壽的時候,女兒一定也送件好東西給你。”綰翎抿唇而笑。
筵席正式開始時,男女是分席而坐的,綰翎和葉景菡等人均坐在女賓席上,待喝了幾杯果酒後,就有了幾分醉意,於是趁著前麵歌舞響起之時,起身離席出去吹吹風。
卻不想在戲台子後麵的假山邊,聽到了淩夫人氣怒的聲音:“父子倆的品味真是一個樣,如今那女人不在了,女兒卻像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