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荷問道:“夫人,這裡頭的藥材都是做何用的呀?”
這話姝娘可不敢真的答,畢竟眼前是兩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哪能明著告訴她們的。
她隻赧紅著臉,聲若蚊呐道:“都是滋補的藥材,如今入了秋,易身子虧虛,是該好好補補的。”
春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燉雞湯需用小火慢慢熬,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
姝娘由風荷扶著沿著花園慢慢踱著步,先前種的一些胡瓜,絲瓜,已生得十分茂盛,胡瓜的藤緊密地纏在竹架上,上頭已開了好幾朵黃燦燦的花兒。
想是再過一陣兒便能有脆爽的胡瓜吃。
拐出了花園,姝娘便見前頭的小道上馮長正急匆匆地往側門的方向趕。
姝娘喊住他,然馮長卻在看見姝娘的一刻麵色大變。
“這是上哪兒去?”姝娘問。
“府外有些事……”馮長遲疑了一下,“小的急著去辦,便不打擾夫人了。”
見他神色有異,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姝娘對風荷道:“跟上去瞧瞧。”
風荷領命退下,再回來時,略有些躊躇地在姝娘耳畔說了什麼。
姝娘心下一顫,垂眸抿了抿唇道:“去看看吧。”
此時的將軍府側門外,恰停了一頂藍色的轎子,從轎上下來的女子,麵對馮長的驅趕,仍是堅定道:“我是劉大人送來伺候將軍的,都還未將軍一麵,如何能走。”
馮長顯然已經對此事習以為常了,也不同那女子扯皮爭吵,隻風輕雲淡道:“姑娘不肯自己走,也可,那就按從前的規矩,給您帶轎子’請’出去。”
他一抬手,將軍府幾個身形壯碩的家仆作勢便要動手。
那女子半退著步子,正欲叫喊,便見一人被扶著從側門出來了。
馮長聽見動靜往後看,霎時驚慌失措起來,“夫,夫人,您怎麼來了?”
姝娘掃了一眼眼前的場景,佯作不知地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
還不待馮長搪塞過去,便見那女子卻搶先一步,邊施禮邊道:“夫人,奴家是兵部的劉大人送來伺候將軍的。”
馮長急著解釋道:“夫人莫要誤會,她是自己來的,並非將軍的意思。”
姝娘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朱唇紅豔,媚眼如絲,身姿豐腴婀娜,舉手投足間透著掩不住的妖嬈。
她忍不住問道:“你既知道這個家中有主母,為何還要來伺候將軍?”
姝娘出生鄉野,不甚懂那些高門大戶家的規矩,也不明白那些女子好端端地為何要上趕著將自己送給男人做玩物,看她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仿佛還以此為榮。
姝娘打量那女子時,其實那女子也在打量她。
早便聽說定國將軍帶了個貌美的女子回來,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分明懷著身孕,然凸起的小腹卻一點沒影響她的容貌姿態,反讓她渾身泛著一股柔和的氣息,軟若一汪春水,令人移不開眼。
隻是看這位將軍夫人的模樣也就十六七歲,怎就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
聽見姝娘問的話,那女子覺得有些可笑,她理所當然道:“這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更何況是將軍,少不了需要幾個女子為他生育子嗣的。”
“可將軍並不想要你。”姝娘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那女子勾唇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都還未見過呢,哪能說得這般篤定。
指不定見了就喜歡了。
送她來的劉大人先前也是往將軍府送過人的,可惜被當場退了回去。可前幾日,這將軍夫人原是寡婦的事兒傳了開來,一直想著如何討好定國將軍的劉大人忽得茅塞頓開。
不論是他,還是旁的一些人,原先送去將軍府的都是乾乾淨淨的姑娘,難怪將軍不喜歡。
這將軍定是有獨特的癖好,就如前陣子刑部侍郎那個被下了大獄的侄子,不就好婦人嘛。指不定將軍喜歡的也是熟婦,畢竟經曆過人事的婦人更懂風情。
而她正是因為前些年喪夫,又生得貌美,才被劉大人挑中了送來。
她自信道:“夫人可能不知道,這男人口中雖不說,但哪個不想左擁右抱。如今夫人身懷有孕,想是不大方便,將軍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夫人不好總讓將軍忍著吧。”
那女子暗暗轉了轉眼,忽又道:“不過夫人放心,奴家也不是來同您搶將軍的,奴家反倒是來幫您的,有奴家在,夫人隻管安心坐胎便是,不必擔心再有人來勾引將軍。”
聽了方才姝娘問的兩句話,女子覺得姝娘大抵是個沒什麼心機,甚至是有些傻的,想必她隨便說兩句,便能哄騙住她。
她隻等著進府去,卻見姝娘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得道:“你想是搞錯了什麼,不管將軍同不同意,我定是不會同意的,我如今是將軍府的主母,決定這些的權利還是有的。”
說罷,她看向馮長道:“將人’請’走吧。”
馮長愣了愣,片刻反應過來,“是,是。”
那女子還想說什麼,但姝娘沒再聽,徑直折身進了門,也沒再管門外的吵嚷。
過了一會兒,馮長小跑著趕了上來,斟酌了半晌,對姝娘道:“夫人,那人真的是自己來的,將軍潔身自好,除了您以外,一個女人都沒有,從前但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叫小的趕出去的……”
姝娘的腳步倏然一滯,旋即轉頭似笑非地看著他。
馮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微張著嘴,腦中閃過三個字。
完蛋了!
果然,隻聽姝娘道:“所以說,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一個時辰後,沈重樾回到青山苑,還未進屋,便見桌上擺著飯菜,可卻沒有人。
正疑惑間,風荷掀簾從內屋出來,施了個禮。
“將軍。”
沈重樾頷首,“夫人休息了?”
風荷回:“許是今日去了玉味館,有些累,夫人方才吃了晚膳,已經沐浴歇下了。”
沈重樾輕手輕腳地進屋去,透過珠簾隱約看見姝娘背對著她,側躺在床榻上。
“夫人給將軍留了晚膳,已放了有一會兒了,可需端去讓廚房再熱過。”風荷問道。
“不必了。”沈重樾收回視線,“我隨便吃點就是,你下去吧。”
風荷應聲而退,方走到院中,差點與春桃迎麵而撞,她忙伸手穩了穩春桃手上的托盤。
“這是拿了什麼來?”風荷問。
“廚房剛剛送來的,姝娘姐姐燉的雞湯。”春桃看著湯盅,為難道,“不過她好像喝不了這道湯了,怎麼辦啊?”
風荷笑道:“送去給將軍唄,正好將軍也在用飯,反正是滋補的湯,誰喝不都一樣。”
春桃覺得有道理,就順勢將湯送了進去。
這麼好的雞湯,可不能浪費了。
一柱香後,沈重樾用完晚膳,待下人收了碗筷,便見馮長站在門外,鬼鬼祟祟的往裡望。
沈重樾往裡間瞟了一眼,唯恐吵醒姝娘,索性起身出了屋,在院中的一棵玉蘭樹下站定。
“何事?”
馮長苦著臉道:“將軍,小的不是有意的,是真的沒想到夫人會看見……”
等馮長斷斷續續將事情說完,沈重樾眸色冷下來,隻道了一句,“自去領罰。”
說罷,快步回了屋。
然至珠簾前,他又驟然慢了步子,站了一會兒,才緩緩撩開竹簾,輕著手腳靠近床榻。
果然,近了便聽見姝娘略有些紊亂的呼吸,她根本沒睡。
沈重樾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搭在了姝娘瘦削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問:“生氣了?”
姝娘性子溫婉,似乎從未在他麵前生過氣,這似乎還是頭一次,他不懂哄人,想了半天也隻能乾巴巴地問出這句話。
在床榻上躺著的人沒有動,也沒有答,沈重樾薄唇抿了抿道:“他們要送人來,我攔不住,但從未收過,也沒讓她們踏進過將軍府一步……真的!”
見姝娘依舊不吭聲,可雙肩卻微微顫動起來,沈重樾的心猛地一提。
他往榻內移了一些,正想看看姝娘的臉,卻見姝娘倏然將身子轉了過來,在他猝不及防間抬手壓住他的肩,將他一下按在了床榻上。
瞥見姝娘臉上淡淡的笑,沈重樾倏然反應了過來。
他將臉一沉,佯作生氣的模樣,“膽子大了,都敢騙我了。”
姝娘赧赧地笑了笑,換作從前,她哪會做出這樣的事,可今日到底讓那女子的話給激著了。
她支著手肘,半趴在沈重樾寬闊結實的胸口上,咬了咬唇道:“將軍,我方才看書了。”
“嗯?”沈重樾挑了挑眉,“看了什麼?又是醫書?”
姝娘搖了搖頭,她眸光瀲灩,朱唇半咬著,鬆鬆垮垮的寢衣下露出大好的春光來。
沈重樾看在眼裡,喉結輕滾,覺得一股子燥熱如潮水般湧上來,不知為何,鑽心噬骨,比往日更加難耐。
隻見姝娘微微瞥開眼,旋即聲若蚊呐道:“是那本……那本汪嬤嬤給的書。”
說罷,她用手指有意無意地在沈重樾胸口打著圈,慢慢撩開了他的衣襟。
“將軍,可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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