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來了。”
關於愛,很久以前的摩拉克斯曾問過宴道,他固執地想從宴道那裡知道愛是什麼,可是宴道說:愛就像是歸終對她的子民一樣。
可是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直至今日,無數的碎片拚湊了他的愛,回味時帶著細細刺痛的愛,愛裡藏著他的宴道,隻屬於他的宴道。
魔神的手臂是溫熱的,抱著蒼白的男人,緊緊地抱著。
*
金發少女看著嘉明和他父親和諧交談的樣子,笑了起來。
派蒙吃著手中的冰糖葫蘆,看向遠處飛起來的風箏,上麵的圖案十分清晰,是漂亮的小團雀。
七七和瑤瑤將風箏高高放起,察覺到不遠處的旅行者和派蒙時,還回頭高興地揮揮手。
熒將耳邊的發絲攏起,朝著兩個小女孩的方向揮了揮手。
“今年的海燈節也好熱鬨啊!”派蒙的語氣之中帶著興奮。
“不是年年都如此嗎?小派蒙每年玩得都很儘興啊。”熒彎著眼睛看向派蒙,眼中含著溫柔的光。
派蒙想了想,“那倒也是,每年璃月的海燈節都好熱鬨啊,就像……”派蒙頓住了,不知道接下來的應該用什麼樣的措辭。
“就像什麼?”
“就像回家了一樣。”
派蒙說著,飛到了熒的身邊,牽住了她身後裙子上的飄帶,笑得十分開心。
熒怔住了那麼一瞬,然後轉過頭看向派蒙。
“看著我做什麼?被感動到了?”
“你要是敢把糖葫蘆弄到我身上,今天你可就彆想上床睡了哦。”熒笑著。
派蒙:……
胡桃在璃月港閒逛,一眼就看到了熒和派蒙,果斷上前打擾。
“哎呀,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和小派蒙嗎?這是在做什麼啊?”胡桃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可愛的刻意試探,古靈精怪的樣子讓人喜歡得不得了。
“是胡桃啊,我們在這裡看風景呢。”
派蒙趁機鬆開了手中熒的衣服,朝著胡桃的方向揮著手。
胡桃站在熒的身邊,看向遠處的風光。
月亮高懸在半空之中,月光鋪灑在璃月港的水麵上,似是籠上了一層薄霧,岸上熱鬨喧嘩,確實是處觀景的好地方。
“這裡的風景很不錯吧。”熒也看向遠處的景色,開口問身邊的胡桃。
“確實很不錯呀。”
平日裡胡桃身邊都是跟著鐘離的,鐘離若是不在那便是在宴道身邊。
“鐘離是去找宴道了嗎?”熒還沒問出這個問題,小派蒙先問出了口,畢竟璃月港的熟人她們都見得差不多了,但唯獨宴道是連根毛都沒見到。
“是啊,本來今天約好了一起看煙花的,可惜啊,一個兩個都放本堂主鴿子,可憐的堂主我啊,現在隻能一個人在璃月港閒逛,真是可憐啊。”
胡桃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雖然知道她是做戲,熒和派蒙還是忍不住憐惜胡桃了,要不是因為不禮貌,派蒙都想把自己吃了兩口的糖葫蘆塞到胡桃手裡。
“不過也不怪他們了,本來他們就有自己的私生活,本堂主去打擾也不好了。”
胡桃擺了擺手,完全沒有被宴道和鐘離影響到心情。
“那接下來我們一起去玩吧。”熒看著胡桃,笑著伸出手。
胡桃看著熒伸出來的手,眨了眨眼睛,笑著將手搭上去。
“那可要照顧好本堂主哦。”
熒帶著胡桃在璃月港瘋玩,途中還遇到了申鶴和甘雨,她們都穿著新衣,十分漂亮,原本的隊伍又大了大,幾個人倒是難得玩得這麼開心了。
海燈節的熱鬨從黃昏暈染到深夜,隻可惜宴道並不知道,他喝下肚的那杯酒不僅讓他在鐘離麵前哭了很久,更是讓他錯過了海燈節最熱鬨的時候。
宴道醒來時,鐘離還沒醒,宴道的手還落在鐘離的光潔的後背上。
枕邊放著的幾張畫片,上麵映照著昨天晚上最好看的煙花。
拍照的人似乎對留影機的使用並不熟練,畫片上的煙花看起來也沒有宴道想得那麼美麗。
煙花就是煙花,和其他千萬朵在璃月港上空消逝的煙花沒什麼區彆,至少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彆。
宴道躺在床上,他要將其拿得很近才能看清,看著上麵的煙花,他似乎都能想起鐘離拿著留影機拍煙花時的樣子。
另一隻手附上了宴道的雙眼,似乎很不滿他現在醒來。
宴道將畫片放到一邊,摸著覆在自己麵上的手,放緩了呼吸。
這日子過得真悠閒啊,工作不忙,還有人陪,真好。
隻不過,宴道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既然想不起來,那應該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了,所以記不起來也無所謂了。
宴道完全忘了海燈節期間要幫胡桃去邊界幫忙的事情了,更彆提其他的什麼事了,比如,海燈節之後酒坊是要繼續營業了,而今天酒坊的老板睡到了日上三竿都沒起來,更彆提準備晚上開業的食材和酒水了。
飯飽思□□,宴道在某些方麵來說,和鐘離還是蠻像的。
第 103 章
邊界在無妄坡的深處, 順著那條路往深處走,沒有胡桃的帶領,宴道就拿著往生堂的信物往深處走。
穿過詭異氣氛的林子, 宴道身後背著胡桃給的東西, 都是一些香爐貢品之類的。
無妄坡附近縈繞著水源,在走入邊界之前,空氣中總帶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邊界依舊是那副樣子, 宴道找到了合適的地點便將祭台擺放好了。
宴道一個人做事速度很快,安靜穩妥地將事情做好之後,他便準備離開了。
無妄坡一帶很少有人來, 所以這一帶的水源和你乾淨,遠遠看過去,汪汪碧水像極了一塊顏色清澈的玉石。
宴道稍微瞥了一眼, 下方是純水精靈的領地,一般沒人會過來找她不快的,除了某位黃毛。
隻是今天似乎來了一位其他的客人。
宴道站在高處眯著眼睛,雖然他看不清,但那裡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氣息, 有點熟悉。
有點像小青的氣息,但是又不一樣,更清澈更強大的氣息。
宴道能感受到, 純水精靈自然也能感受到,遠離故鄉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安定之所,卻總是有人來打擾。
那個黃毛她是打不過, 但是要其他人她可就自信起來了。
那維萊特舉著自己帶來的高腳杯站在平台之上, 清澈的水隨著他的動作在高腳杯中輕輕晃動。
男人穿著異國的服裝,色彩和剪裁華麗莊嚴, 看起來倒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
純水精靈從平台中現身,那維萊特正將杯子抵在唇上,品嘗著杯子中冰涼清澈的水。
等那維萊特將杯子拿開時才注意到身後浮現的純水精靈,他轉過身,衣袍在空中劃成一道優美的弧度。
在璃月定居太久的純水精靈並未在第一眼認出眼前人的身份,但是那維萊特轉過身將視線投向他身上的那一刻,純水精靈就知道不對勁了。
看這個男人的站姿就知道他強得可怕。
純水精靈尚未凝實的身影瞬間消失,遠處的宴道也感受到了純水精靈的消失,本來他還擔心對方把純水精靈搞沒了,不過看起來那隻純水精靈還挺識相的。
純水精靈在這一帶勤勤懇懇治理水土,要是真出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宴道鬆了口氣,站在高處的他身側湧起一陣狂風。
手指將淩亂的幾根頭發攏到耳後,宴道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秒突然停住了腳步。
那維萊特看著眼前消失的純水精靈眨了眨眼,並未過多追究,下一秒他手中的杯子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他的掌中,然後抬起眼看向遠處的山頂之上。
白色的幻影如同日暈之下的錯覺,那維萊特卻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股氣息屬於本該去世的岩之魔神。
宴道離開了無妄坡,路過望舒客棧的時候去看了小青,在夜叉幾人的照顧下,小青已經長大了不少,但看起來依舊是一副貓的模樣。
浮舍是夜叉幾人之中最喜歡小青的,小青也是最喜歡浮舍的,讓宴道更感到驚訝的一點是,他發現隨著小青的成長,浮舍身上的業障似乎也在變得輕薄,隻是這種變化十分細微。
浮舍剛從彌怒那裡拿來了不少好看的小衣服,明明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去細致地給小青換著衣服。
宴道站在浮舍的身後,認真地看著他的背影。
“最近感覺怎麼樣?”
“最近?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過海燈節高興的,我感覺最近身體好不少。”浮舍笑嘻嘻地回答著。
宴道的視線落到了小青身上,注意到了宴道的視線,在浮舍手下乖乖換著衣服的小青晃了晃腦袋,朝著宴道的方向眨著眼睛。
宴道走過來蹲下身揉了揉小青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像是棉花一般。
小青用兩隻爪爪抱住了宴道的手,黏黏糊糊地撒嬌。
也許這就是轉機了吧,讓夜叉活下去的轉機……至少,浮舍身上的業障正在減少。
小青看著宴道的雙眼,疑惑地歪著腦袋,年幼的他那一瞬間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閃爍著細碎光芒的色彩,漂亮至極。
“我明天再來看你哦。”
宴道人雖然長居璃月港,但是望舒客棧這邊他幾乎每兩天就會來一趟,一方麵是因為小青他是小青名義上的家長,就算將其放在望舒客棧他也不能撒手不管,畢竟小青還隻是個幼崽,另一方麵就是夜叉了。
宴道記得,浮舍幾人在原本的故事之中大概並未活到這個時候,留下的也隻有魈一人,這也許就是宴道到來的蝴蝶效應,但至少這個結果是好的,隻是……
浮舍的狀態最差,應達也差不多,夜叉兄弟姐妹幾個身上的業障已經過於嚴重了,如果找到辦法,那等待著他們的就隻有死亡一條路了。
浮舍看向宴道,總覺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我要回去了。”宴道站起身,揮了揮手,嘴角掛著意思若有若無的笑容。
至少,現在他看到了希望。
胡桃最近也要去翹英莊,本來她怎麼都不願意和宴道鐘離一起走的,生怕路上看到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但可惜鐘離和宴道都很堅持。
胡桃怎麼也算他們兩個的晚輩,長輩照顧晚輩天經地義。
沉玉穀的風景秀麗,三人剛踏入沉玉穀的地界沒多久就遇到了幾隻猊獸,即使猊獸不會主動攻擊彆人,胡桃依舊是有些擔心,畢竟之前她和旅行者一起來的時候可是被猊獸圍攻的十分辛苦。
猊獸隻是抬了抬眼皮子,從胡桃身上掃過之後便將視線落到了另一邊的宴道和鐘離身上。
幾隻猊獸慢悠悠的走過來了,宴道和鐘離也慢悠悠的繼續走著,胡桃有些擔心,但看著身邊的兩個人這麼淡定,也莫名地放下心來了。
猊獸有靈智,比起尋常的生物更容易修仙,遇到了仙或者是其他與仙相近的人自然是忍不住靠近的。
之前宴道一個人路過的時候,猊獸也隻是看著他,這次鐘離隨行,它們倒是直接跟上來了。
猊獸在幾人身後,時不時停下嗅一嗅,倒是看起來無害。
它們並未跟隨太久,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它們便離開了,胡桃看著離去的猊獸心中泛起了嘀咕。
所以上次為什麼那些猊獸會攻擊她和旅行者?難道是旅行者的原因嗎?
想到這裡,胡桃看向猊獸的眼神也變了變。
原來猊獸也搞歧視啊。
路上宴道跟鐘離說了在無妄坡見到的那個人,雖然他看不清楚,但也能多少猜出那個人的身份。
因為有胡桃在,兩人並未過多談論,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注定是要避開那個人,不,是龍才對。
完全之身的龍若是察覺到了什麼並將其昭告的話,鐘離說不定會被拉回去繼續上班,宴道身上之中的岩神仙祖法蛻的部分也可能會被奪走,一切都要回歸原點。
還是謹慎一些的比較好……
漫步在無妄坡附近的那維萊特尋找著剛剛看到的那道白色的身影,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些東西自己應該知道。
隻是,即便是完全之身的龍也無法找到兩個刻意躲避他的人。
到了翹英莊,宴道與鐘離就和胡桃暫時分開了,鐘離要去看看沉玉穀的山水,自然是要走水路的。
水路上本是有送客的船夫的,隻是船夫人少,前麵還有不少等著船的行人,要排隊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
宴道乾脆去租了一條竹筏,鐘離跟在身後看著他的動作有些驚奇。
“你還會這個?”
“許久以前和馬科休斯來沉玉穀的時候劃過,隻是時間有點遠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宴道說著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男人晦暗了一瞬的神色,鐘離的雙手身側輕輕捏緊,然後走到宴道的身邊。
“還和馬科休斯做了什麼?和歸終他們也一起去了嗎?”
宴道拿著竹竿的手頓住了,轉過頭看向鐘離,明明是很正常的語氣說出來的,卻讓宴道感受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意味,像是在質問。
“記不起來了,不過,我的時間倒是被另一個人占了許多的……”宴道摸了摸下巴思索著。
是誰?魈?還是若陀?或者是留雲他們?……鐘離將能想到的人一個個的過著。
“某人總喜歡突發奇想,臨時要吃些費功夫的點心和湯品,生了氣也不說要讓彆人猜,冷冰冰硬邦邦的……”
鐘離依舊沒想起有誰符合這些條件,宴道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真的一點都沒往自己身上想。
“唉——摩拉克斯啊,以前我還真是把你當自個家少爺來養的,你還記得嗎,以前你吃的西瓜是沒籽的,那可都是我親手挑的……”
宴道絮絮叨叨地說著,夾雜著幾聲歎氣,似乎過去的那段時光多麼令人慨歎。
關於摩拉克斯,宴道記得很多,記得初見時他看自己的視線,記得建造房屋時,自己拉著木材,而隻是單純覺得有趣他卻站在木材上等著自己拉,還記得許多……
宴道劈裡啪啦抖出了不少摩拉克斯早起做過的事情,這不就等於在已經長大成人的人麵前說他孩童時期尿褲子的經曆嗎?
鐘離看著宴道漸漸開始興奮起來的樣子,果斷踹了他一腳。
是他的問題,這個男人早就是自己的東西了,那些事情他就不該問的。
“快些啟程吧。”
往生堂溫和有禮的客卿先生,難得露出了這種樣子,若是要外麵的人看到了定會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