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賊們連連點頭,確實,她確實太凶了,怎麼會有這麼凶的姑娘,這樣不行的,是嫁不出去的。
為首的水賊都快被凶哭了。
姑奶奶喲,彆開玩笑了,到底是誰打劫誰,誰救誰啊。
護衛長有些懵,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愣了片刻,還是舉步走過去,長劍橫在水賊脖頸上,溫和開口:“姑娘。”
姚杳忙鬆了手,護衛長還沒看見水賊脖頸上是什麼,她便已經收了無影絲,一下子癱在地上,哭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她抱住護衛長的腿,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的衣擺上:“大哥,大哥,不行,你得打死他,他都嚇死我了。”
為首的水賊也哭了。
他都快嚇死了好嗎,這是個什麼姑娘啊,都快勒死他了,她還嚇死了,這是要冤死他嗎。
樓船掌櫃見狀,忙疾步過來,攙起手腳發軟的姚杳,輕聲細語的勸慰道:“姑娘彆怕了,沒事了,沒事了。”
姚杳嘴唇發抖,淚水橫流:“怎麼沒事了,他們,不是還在船上呢嗎。”
她一眼就瞟見癱在地上做戲的韓長暮,連滾帶爬的撲上去哀嚎起來:“公子啊,公子,您可不能死啊,婢子的賣身契還在您手裡呢,您死了,誰給我放身契啊,要不,要不您先把身契給我,您再死。”
水賊們,護衛們,鏢師們,還有那哭兮兮的包騁撲哧一聲。
這是哪買的丫頭,太能氣人了吧這也,人才啊,當丫鬟太可惜了,應該跟水賊一起走,打家劫舍是一把好手,憑一張嘴,就能氣死人。
姚杳一邊哭,一邊把眼淚鼻涕抹在韓長暮身上,頭發上。
她看著韓長暮一臉嫌棄,卻又不敢掙紮的樣子,暗自發笑。
該,讓他見死不救,讓他看熱鬨,就要好好的惡心惡心他。
劫了水賊的頭頭,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韓長暮和姚杳相互攙扶著,去了酒肆裡暫時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護衛長和樓船掌櫃了,畢竟他們在這片水域常來常往,人頭數麵子也大,再以性命相威脅,不怕水賊不答應。
嫋嫋薄霧中,大船和小船漸漸遠去。
樓船掌櫃頂著亂發臟衣出來主持大局,清點死傷的人數和被劫走的財物。
一番輕點下來,除了護衛和鏢師們有所死傷,旁的船客都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財物上,損失就大了些,不過好在,威遠鏢局的貨物都在。
生死不知的鏢頭已經被抬到空置的一樓房間裡,羽箭從脊背穿透,從胸口露出一點點帶著血的箭尖兒,皮肉翻著,看著格外猙獰。
沒有受傷的船客們,都沒精打采的上了樓,各自回房,一邊心疼一邊哀嚎。
必須心疼啊,錢財都被水賊劫了,他們現在兜比臉都乾淨,必須哀嚎一場,以解心痛,不然非得心痛而死不可。
“鏢頭,鏢頭,你醒醒,醒醒。”鏢師們沒了主心骨,齊刷刷的站在胡床旁,除了喊兩聲,彆的也不會乾什麼了。
姚杳搖頭,喊兩聲就能把人給喊醒了,那還要郎中乾什麼。
她探頭望了望,不過,鏢頭傷的也是重了些,尋常人不敢動手拔箭的。
包騁卻沒跟著船客們一起上樓哀嚎心疼,他拿手肘捅了捅姚杳:“誒,怎麼不拔箭,哭,能把人給哭活了?”
姚杳嫌棄的往邊上側了側:“本來有氣兒,萬一拔了箭變沒氣兒了,算誰的。”
“嗯,這倒是。”包騁很有一股子同仇敵愾後的自來熟,雖然方才他一直躲在姚杳身後,沒有出什麼力,但也沒拖後腿不是。
韓長暮看著二人說話,愈發的不悅,索性不看了,撥開眾人,試了試鏢頭的鼻息,回頭道:“還有氣息,你們鏢隊隨行的沒有郎中嗎?”
鏢師搖頭:“原本是有的,可臨上船的時候,郎中病了,鏢頭怕誤了行程,就沒等郎中。”
韓長暮凝神片刻:“某略通醫理,若諸位信得過某,某願意一試。”
姚杳的眼睛閃了閃,低下了頭。
心虛,太心虛了。
還略通醫理,獸醫吧他是,彆把人給看死了,再連累她被扔到河裡喂魚。
包騁又拿手肘捅了捅姚杳:“誒,我看你們家公子,不像是通醫理的。”
姚杳又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連眼皮兒都沒抬一下:“我看你也不像讀過書的啊,你那路引不會是偽造的吧。”
包騁哽了一下,太氣人了,不理她了。
鏢師看了一眼鏢頭,隻見他趴在胡床上,氣息微弱,血洇透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