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心一沉,這火來的蹊蹺,分明是衝著他們這一行人來的。
他沉聲道:“帶著東西,咱們走。”
孟慧還在穿衣裳,聽到起了火,她慌得連鞋都顧不上穿,赤著腳就跑了出來。
暗夜裡突然就起了風,吹得院落上空的花燈嘩啦啦作響。
火勢借著風勢,燒的極旺,濃煙滾滾彌漫到了整個院子裡,十分嗆人,
可詭異的是,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有被燒透了的房舍坍塌,有人被砸倒後慘叫不停,卻唯獨他們置身的這個胡店,沒有起半點火
反倒是狂風卷著濃煙,在二樓彌漫,迷了人眼。
煙往高處走,韓長暮這一行人要儘快下到一樓,再找出口,免得沒有被火燒死,反倒被煙熏死了。
韓長暮平靜的沉聲吩咐:“孟歲隔,陳珪,去看前門,王顯,去後門看看。”
這幾人嫌走樓梯太麻煩了,紛紛從欄杆一躍而下。
姚杳看了看身邊嚇得直哆嗦的孟慧,歎了口氣。
這些不講道義的。
她伸手掐著孟慧的纖腰,縱身一躍,從走廊上輕飄飄的落到了院子中。
孟慧嚇得臉色白了一下,看到四圍的衝天大火,臉色又更白了幾分。
孟歲隔幾人探明了外頭的情況,也都退了回來,先後躬身道:“外頭前後左右都是火,相鄰的房舍全部都起火了,咱們,被火悶在裡頭了。”
韓長暮抬頭,滾滾黑煙如同巨龍,在半空中狂卷,遮雲避月。
熊熊烈焰將院子圍攏起來,四四方方的天際被照耀的明亮極力。
韓長暮平和的臉被火光映照的晦暗難明,他回憶了下後門和前門外的地形,心裡十分清楚,這火隻是一招而已,若能將他們燒死自然是最好,若不能,門外還定然埋伏了人,隻等著他們浴火而出。
那麼,從前門衝出還是從後門出,就要好好盤算一下了。
他沉聲道:“走,從後門走,後門是一片空地,沒有地方藏身弓弩手。”
孟歲隔和王顯忙著把浸的濕透的布條分給幾人。
幾人用濕布蒙著麵,姚杳一手緊緊扣著孟慧的手腕,往後門衝去。
火舌沿著外牆燒了起來,整個牆麵都滾燙的無法觸碰,濃煙滾滾臉上身上撲過來。
幾人彎下身子,被煙熏的睜不開眼,隻能微微閉著雙眼,全靠感覺往前摸索。
剛走出幾步遠,前方傳來簌簌輕響。
幾人慌忙停下腳步,卻見前方落下幾支弩箭,深深紮在地麵中。
黑漆漆的夜色下,不知有多少弓弩手,藏身在屋脊上,牆頭上和不遠處的樹梢上,但手上的弩箭,都紛紛對準了這處院子。
姚杳退了一步,與韓長暮背靠背,低聲腹誹:“公子,您不是說這玩意兒是軍器監剛製出來嗎,怎麼滿大街都是。”
韓長暮沉下臉色,他怎麼知道,軍器監還捂得跟傳家寶似的。
顧辰低低罵了一句:“阿杳,都什麼時候了,搞不好就讓人穿了糖葫蘆了,你還有功夫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幾個人背靠著背,形成互為依靠之勢,警惕的望向暗沉沉的屋脊牆頭。
短暫的死寂過後,又是一陣箭雨落下。
沒有射向韓長暮幾人,反倒衝著掛在院落上空的花燈而去。
“噗噗噗”幾聲輕響傳來,無數盞花燈瞬間燃燒了起來,而拴在院子上的繩索,就像是被油浸過一般,烈焰滾滾,燒的鋪天蓋地。
這繩子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化做一張火網,衝著院中這幾人迎頭落下來。
到那時,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要被烈焰焚身。
孟慧緊緊攥住姚杳的手,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手心中全是汗水,可指尖卻冷的嚇人。
韓長暮雙眸微眯,望向前門轉彎處的牆角。
那牆角又窄又陡,店主人為了防盜,上頭刻意紮了許多磨得又尖又利的碎石頭,根本待不住人。
但是門外頭,一定會有人守株待兔。
他壓低了聲音飛快的吩咐起來:“顧辰王顯,你們倆料理兩側的弓弩手,孟歲隔陳珪,你們倆料理後頭的弓弩手,阿杳,你護住孟慧。”他頓了頓,望向正前方那布滿尖利碎石的牆頭,聲音壓得又低又穩,絲毫不亂:“我會從那裡出去,料理掉外麵的埋伏,你們看我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