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等人忙退了幾步,讓開了一條道,眼睜睜的看著康老爺一行人,跟瘋了似的,衝上了岩脊。
個個都是麵無人色,氣喘籲籲,但是又好像並沒有什麼損傷,隻是受驚過度的樣子。
康老爺已經看到了韓長暮,臉色一變,心底密密麻麻的怒意取代了方才的驚嚇過度。
他是實心實意的相邀過韓長暮的,可被拒絕了,誰料拒絕之後,這些人竟然心懷叵測的跟著他。
真是虛偽,兩麵三刀。
他氣急敗壞的想要開罵,可是想到韓長暮在第五烽大開殺戒的樣子,他硬生生的把嘴邊的臟話咽了回去。
隻在心裡問候了一番韓長暮的祖宗親朋。
姚杳看著康老爺精彩變幻的臉色,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城市套路深,他要回農村。
康老爺強按下憤怒的情緒,冷笑一聲:“沒想到韓公子看起來是端方君子的模樣,卻原來是明裡拒絕,暗裡行鬼祟跟蹤跟蹤之事的小人。”
什麼君子,什麼小人,韓長暮混不在意,更不屑於跟康老爺解釋什麼。
他笑了笑,催馬走到李護衛麵前,聲音極淡卻又極有威勢:“李護衛,你們在金缽穀裡遇到了什麼。”
李護衛愣了一下,慘無人色的臉上難掩驚懼的神情,他抖著嘴唇,戰戰兢兢道:“有,有鬼,有鬼。”
韓長暮幾人麵麵相覷,鬼,什麼鬼,難道輜重隊的失蹤,不是他們所想的人為,而是出乎意料的鬼神所致?
韓長暮從不相信鬼神之說,這世間,人往往都比鬼可怕的多。
他緊緊逼問了一句:“什麼鬼。”
李護衛都快嚇哭了:“就是,就是,就是都是死人。”
眾人皆沉沉鬆了口氣。
死人,有什麼可怕的,他們見過的死人,隻怕比認識的活人還多。
韓長暮沒有貿然衝下去,仍舊攔著李護衛,追問道:“李護衛,裡頭究竟是個什麼情形,能不能跟我們仔細說說。”
李護衛雖然仍驚魂未定,但好歹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理清了思路,條理清楚道:“下麵,下麵全是被風乾的屍體,被掩埋在沙土裡,足有,足有上百具。”
韓長暮靜了片刻,轉頭對顧辰道:“或許是這裡的村民。”
顧辰點頭:“公子,下去看看吧,他們怕乾屍,咱們可不怕的。”
韓長暮思量道;“走,下去看看。”他轉頭望著那兩名傳令兵,客客氣氣道:“二位軍爺,勞你們看緊了這些人,不能讓他們隨意走動,更不能離開。”
徐翔理派這兩人跟著來時,早就說過一切聽從韓長暮的吩咐,二人大刀一橫,點頭稱是。
韓長暮的聲音冷若冰霜,像薄薄的冰刃,鈍鈍的把心割的鮮血淋漓:“二位軍爺,若有人不聽話,不必留情麵,直接殺了就是。”
康老爺一行人打了個寒顫,原本心裡的那些小九九,頓時消散了個乾乾淨淨。
安排好了這些事情,孟歲隔趕到了韓長暮的前頭,一馬當先衝下山穀。
韓長暮之後便是姚杳等人,斷後的永遠都是王顯。
幾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山穀。
寂寥的山穀裡,乾爽燥熱的風嗚嗚咽咽盤旋,沙土礫石在地上滾動,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重重疊疊的屍體掩埋在沙土中,風吹散了覆蓋在表麵的沙土礫石,露出這些數量驚人的乾屍。
陽光慢騰騰的挪移,落在山穀中,照的乾屍上的細節纖毫畢現。
這些乾屍存在這裡不知又多少歲月了,卻依舊保存完好,除了屍身乾癟外,這些乾屍上的衣料配飾都與他們活著時並無區彆,隻是顏色不複從前鮮豔了。
這些屍身上凹陷的眉眼,臉龐上的皺紋胡須,沒有緊閉的嘴唇中露出的牙齒,都像是這些人還活著。
這副情景太過詭異,繞是韓長暮一行人見過太多慘烈的情景,也不禁翻湧起層層疊疊的驚恐。
難怪康老爺一行人會嚇成這樣,連青泥珠都顧不上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