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點頭:“或許那海子裡留下的車轍印,是其他人帶走輜重車留下的。”
王顯想了想,訥訥道:“公子,這事有蹊蹺,輜重車是空的了,那還帶走乾什麼呢,在莫賀延磧裡帶著空的輜重車趕路,完全是帶了個累贅。”
顧辰凝望遠處,雙眸微眯:“公子,空的車轍印也有可能是有人故布疑陣。”他伸手點了點地麵:“在這裡留下空的車轍印子,離開金缽穀後,再將餉銀放回去,一路帶走,不留痕跡。”
韓長暮揮手招了招,叫了赫連文淵過來,輕聲問道:“赫連兄,你可知道那車轍印通向什麼地方。”
赫連文淵此時看著韓長暮,雖然還是那張臉,但落在他的眼中,與惡鬼無異,他克製不住的心驚肉跳,靜了靜心,自覺這一路走來,並沒有半點對不住他們的地方,實在無需害怕,便平靜道:“是去往高昌國的方向。”
韓長暮雙眼一眯,高昌國和龜茲國相差甚遠,但據他此前查出的消息來看,是楊幼梓勾結了龜茲國人,劫走了餉銀,可車轍印為何會最終通向了高昌國。
究竟是劫走餉銀的人刻意做出的掩飾之舉,還是劫走餉銀的其實另有其人。
他想了片刻,吩咐了孟歲隔等人繼續挖沙坑,看還會不會有彆的發現,便讓赫連文淵與他一起走到遠處,將自己的目的和盤托出:“赫連兄,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隱瞞了,隻是我今日與你所說的話,還希望你莫要外傳才好。”
赫連文淵很想捂住耳朵不聽,告訴韓長暮他什麼也不想聽,隻想做個儘職儘責的鴕鳥向導。
但他的嘴顯然比腦子更快,認真點頭的模樣,就差舉起手詛咒發誓了:“公子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韓長暮平靜道:“我們這一行人,是奉了聖人密旨,前往河西詳查餉銀丟失一案的,我們查到了輜重車最終出現的地方是在莫賀延磧,這才冒險來了此地,如今看來,調查的方向並沒有錯,隻是後續之事,卻要有些變化了。”
赫連文淵猜到了一些,雖然並不詳儘,但相差無幾,他沒有露出太多驚詫的神情,點了點頭:“公子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吩咐吧,我雖然隻是個小老百姓,但為國效力是我等百姓應儘的本分,邊境安穩了,我們的日子才好過。”
韓長暮笑了,繼續道:“如今發現了當初押運輜重隊的兵卒遺骸,我們要分成兩隊,一隊護送遺骸返回第五烽暫存,而另一隊要沿著車轍消失的方向,繼續追查下去。”
赫連文淵抿唇,沒有多說什麼,靜心聽韓長暮繼續說。
韓長暮微微蹙眉:“我想問問赫連兄,是願意跟著繼續追查下去的那一隊做向導,還是願意跟著護送遺骸返回第五烽的那一隊。”
赫連文淵一時間沉凝了。
韓長暮坦誠相告:“赫連兄,我並不能保證我的這些人中,沒有細作,所以,我們今日的發現,極有可能會驚動對方。”
“所以,無論跟隨哪一隊,都會存在危險。”赫連文淵微微一笑,打斷了韓長暮的話頭,坦然道:“公子,每個人都怕死,我也是,但是我絕不會拖公子的後腿的,我聽憑公子的吩咐。”
韓長暮想了片刻:“那麼,赫連兄就跟著我吧,我去哪,你就去哪。”
赫連文淵一笑:“好。”
說完了這件事情,孟歲隔等人已經將沙坑挖的極深了,但除了又挖出了幾根零星骸骨外,便一無所獲了。
韓長暮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這些驚人的東西,前前後後的仔細思量了一番,才慢慢道:“孟歲隔,你帶著顧辰王顯和陳珪,還有那兩名傳令兵,沿著車轍消失的方向繼續追查,記著要在沿途留下標記。”
孟歲隔沉沉點頭,應聲稱是。
韓長暮朝姚杳繼續吩咐:“阿杳,你和赫連文淵跟著我一起,護送這些骸骨返回第五烽暫存,隨後再沿著標記與孟歲隔彙合。”
姚杳笑了,毫不遲疑的重重點了一下頭。
韓長暮安排好了後續之事,目光沉沉的往康老爺等人身上一掃而過。
那冷冰冰的眸光,恍若鋒利的刀,逼得康老爺打著寒顫退了一步。
他遙遙的朝著韓長暮行禮,謙恭而戰戰兢兢道:“韓,韓公子,您,您放心,我,我絕不會亂說的。”
韓長暮掀了下眼皮兒,突然問了句無關的閒話:“康老爺,你的商隊裡似乎少了兩個人。”
康老爺狠狠一愣,支支吾吾道:“啊,是,韓公子若是不說,我,我都忘了。”
韓長暮似笑非笑的挑起唇,冷冷開口:“康老爺不如跟我說說,少了的那兩個人,是個什麼來曆。”
康老爺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韓長暮問這些是什麼意思,但隻要能轉移了此人的殺心,他就沒有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