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孟夏遊到岸邊,兩條腿在水中浮著,撐著臉頰,挑眉問:“什麼東西,阿杳,你可彆嚇我啊。”
姚杳一本正經:“水蛇啊,食人魚啊,都挺喜歡吃肉的。”
謝孟夏嘩啦一下子從水裡爬出來,掬起一捧水,吃驚道:“真的假的,我看這水挺清亮的啊。”
姚杳嘻嘻一笑,脫了麵衣墨鏡風帽,毫不避諱的褪了足衣,泡在了水中。
謝孟夏恍然大悟:“阿杳,你又騙我。”
姚杳哈哈大笑,不停的拍打著水麵。
泉水的中央有一小塊綠洲,這個時節草色枯黃,沒有綠意,數百個泉眼正汩汩冒出清冽的泉水。
韓長暮正要入水,去綠洲那的泉眼取水,謝孟夏卻拉住了他,指了指他的肩膀:“久朝,你的傷可不能碰水,我去,阿杳,記得把水囊給我。”
謝孟夏兩個人忙著取水,韓長暮也沒閒著,對水中擠擠挨挨的魚群下了毒手。
忙活了半晌,岸邊擺了不少肥碩的銀魚,不停的撲騰掙紮。
韓長暮拿著匕首,挨個把魚敲暈,開膛破肚,刮鱗除腮,這番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
謝孟夏拎著灌滿了水的水囊走回來,笑嗬嗬道:“堂堂韓世子洗手作湯羹,阿杳,咱們倆可是好口福啊。”
姚杳跟在後頭笑:“那當然了,一會可要多吃點。”她看了看滿地銀魚,朝著謝孟夏繼續笑:“殿下,你想不想後麵這一路,都有魚吃。”
謝孟夏連連點頭。
姚杳反手一指泉水:“那還不趕緊撈魚去。”
謝孟夏嘿嘿笑著,一尾一尾肥碩的銀魚扔到岸邊,韓長暮一條一條的收拾乾淨,在反手扔給姚杳。
姚杳把每條魚裡裡外外都抹勻了大粒青鹽,穿在樹枝上,先用大火炙烤了半個時辰,又滅了明火,隻用埋在灰燼裡的火星和灰燼的餘溫,慢慢烘烤。
魚肉的香氣緩緩透出來。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一人捧著一碗魚湯,連吃帶喝,吃的頗為心滿意足。
謝孟夏看著整整齊齊架在火堆上的銀魚,好奇問道:“阿杳啊,你這魚要烤多久啊。”
姚杳掠了一眼,笑了:“再有兩個時辰吧。”
趁著夜裡無人,謝孟夏跳到水中,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捧著被汗浸透,濕了又乾,已經硬邦邦的衣裳,他勉為其難的搓了兩下,想了想還是扔掉了。
姚杳嗤的一笑,散著濕漉漉的長發,她的頭發長的很快,進莫賀延磧前,她刻意把長發剪短成了齊肩,誰料這會發髻鬆開,長發已經落到了背上。
她想了想,翻出剪刀在發間比劃了下,就要剪下去。
韓長暮走過來,極其自然的接過剪刀,在發間比了比,淡淡問道:“剪到這可以嗎?”
姚杳極其自然的點頭:“齊肩就行。”
一剪子下去,濕漉漉的長發落在地上。
謝孟夏在火堆旁坐著,若思所思的看著兩個人,突然歎了口氣,把扔掉的衣裳撿回來洗了洗,架在火堆旁烘烤起來。
韓長暮愣了一下,挑眉一笑:“喲,漢王殿下都會洗衣裳了啊。”
謝孟夏嘿嘿一笑:“那個,萬一越走越冷,這衣裳還能禦個寒。”
趕了一路,三個人都是疲累不堪,在隱蔽的紅柳樹下鋪好羊氈,鑽進睡袋中酣然入睡。
夜色漸深,清淩淩的散落此間,靜謐的夜裡,突然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
韓長暮猛然睜開雙眼,沒有貿然坐起身來,隻是慢慢轉頭,看了看四周。
借著月光,他看到姚杳也睜著眼,小心翼翼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入睡時,他們特意選了個隱秘之處,四周皆是紅柳樹,茂盛而枯黃的蘆葦正好掩蓋住了三個人和馬匹。
兩個人都竭力放低呼吸,定定望著遠處。
山一樣的暗影走過來,每一步都有地動山搖之勢。
走到遠處的蘆葦叢旁停了下來,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個清雋的背影,男女莫辨。
“少主。”那山一樣的暗影行了個禮,一開口就嚇了韓長暮二人一跳。
這聲音聽來格外耳熟,再配合上那小山一樣的身形,赫然正是在第五烽出現過的祝榮。
韓長暮和姚杳驚詫的對視一眼,更加刻意的屏息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