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戍軍暗戳戳的讚歎了一聲。
將軍威武,將軍霸氣,看這手書寫的,不卑不亢,對京城裡來的官兒,也沒有低聲下氣的。
他又暗戳戳的慶幸了一番,幸虧他曾認認真真的讀過幾日書,能把這封手書裡的字都認全了。
冷臨江根本沒有功夫深究這信裡的措詞,他隻是無儘欣喜,終於有了韓長暮他們的消息,連日來的擔驚受怕,這顆心可算能夠放下了。
戍軍忙問道:“大人,薛將軍信裡寫得明白,請大人返回敦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冷臨江靜了片刻,沉聲發問:“從高昌城回來,是不是會經過第五烽。”
戍軍忙道:“是,從高昌城到敦煌,走伊吾道時最近的,第五烽是必經的烽燧。”
韓長暮此來,是為了餉銀丟失一案,那麼從高昌城出來,敦煌是他去的地方。
既然他必去敦煌,第五烽又是必經之路,那麼,他不要回敦煌,他要去第五烽,要在那裡等著他們。
冷臨江頃刻間就有了主意,篤定道:“不回敦煌,去第五烽。”
傳令兵哽了一下,勸道:“少尹大人,前路實在危險,少尹大人的安危最重要,大人還是跟小人一同回去吧。”
冷臨江堅決搖頭:“你回去告訴薛將軍,見不到殿下他們,老子打死也不會回去的。”
傳令兵一下子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大人,您可彆為難小人了,小人若是不能勸大人返回敦煌,小人回去,會被將軍活剝了一身皮的。”
冷臨江嗤的一聲冷笑,甩了甩手腕:“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剝了你的皮。”
傳令兵畏縮了一下。
這差事越來越難乾了,簡直不是人乾的,這不是要活活逼死人嗎?
他就是個跑腿兒傳話的,能不能不要這麼刁難人啊。
他想了想,低聲道:“那麼,小人還是護送少尹大人去第五烽吧,回去以後跟將軍也好有個交代。”
終於有了韓長暮三人的消息,冷臨江的心安穩下來,這一夜睡得極沉,次日醒來,已是一輪紅日高懸,天色大亮了。
一行人片刻沒有耽擱的就往第五烽趕去。
第五烽的戍官徐翔理早得了消息,在戍堡裡坐臥不寧,好幾日都沒有睡個安穩覺了。
他覺得自己今年的運勢實在是差勁了點,先是第五烽被突厥人圍了,後來又漢王又在這被狼給叼走了,這件事可比突厥圍困的罪過更大一些啊。
現在京城派來了個什麼京兆府的少尹來找人,聽說這少尹是長公主之子,吃喝玩樂什麼都乾,就是不乾正事。
他有點想不通,派這麼個人來找漢王,這朝廷到底是想讓漢王活呢,還是想讓漢王活呢。
漢王活不活的,他真的不在意,他兄弟韓公子和妹子阿杳,可是不能死的。
他從天明等到日暮,總算等到了戍軍急匆匆的進來回稟:“徐戍官,他們來了。”
徐翔理忙起身,匆匆迎了出去。
堡門大開,溶金般的夕陽裡走出來一隊人,個個風塵仆仆。
冷臨江一眼就看出了徐翔理的身份,忙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迎出來的戍軍,快步走過去,行禮道:“徐戍官,在下京兆府少尹冷臨江。”
徐翔理也忙著回禮:“冷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快進戍堡休息吧。”
徐翔理將戍堡裡最好的房間留給了冷臨江,吩咐戍軍們帶著北衙禁軍們安頓下去,他則親自安頓冷臨江。
“冷大人,這間房間是戍堡裡最好的,冷大人請。”徐翔理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冷臨江默了默,突然問道:“姚杳之前來過這裡嗎?”
“姚杳?”徐翔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嗬嗬笑道:“大人說的是阿杳啊,大人也認識阿杳嗎?”
阿杳,冷臨江又默了默,姚杳這死丫頭,怎麼都到哪都能跟彆人混得這麼熟。
“是,想來徐戍官還不知道吧,姚杳是京兆府的參軍。”冷臨江平靜道。
徐翔理吃了一驚,張口結舌道:“什,什麼,阿杳是京兆府的參軍,她,她,她不是韓公子的婢女嗎。”
撲哧一聲,冷臨江噴出一口酒來。
還有人真的不嫌命長,敢讓姚杳做婢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