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全須全尾的漢王,日日高懸的心總算塞回了肚子裡。
他恭恭敬敬的依次行禮,除了姚杳和幾個親隨,麵前這幾個,個個都比他官大。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行禮行的很是真誠和到位,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謝孟夏也不托大,客客氣氣的換了個禮:“讓徐戍官擔驚受怕了,本王實在過意不去,下次本王來,定要給徐戍官備一份大禮,聊表本王的歉意。”
徐翔理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親娘咧,活祖宗誒,可彆再來了,他的心臟受不了。
他膝頭一軟,跪倒在地,連連謝恩,都快哭了。
謝孟夏搖著折扇笑著扶起徐翔理,拿折扇點了點他的胸口:“哎呀徐戍官,大好的漢子彆動不動就跪,一點賞賜而已,不算啥,本王視你為兄弟的,看把你高興的,都快哭了。”
徐翔理艱難的咧了咧嘴。
冷臨江幽幽道:“堂兄,人家那是嚇的。”
謝孟夏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詫異的哦了一聲,回頭望去,這一眼就把徐翔理嚇了個踉蹌。
姚杳都快憋出內傷了,終於繃不住了,笑的前仰後合,趕忙去拍徐翔理的肩頭,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大哥,殿下也餓了,你趕緊吩咐人置辦午食吧。”
徐翔理連聲應著,借機遁了。
謝孟夏眼珠子一轉,撇嘴笑道:“阿杳,你啥時候認得大哥,我咋不知道。”
韓長暮抱著清淺從邊上走過,撂下冷幽幽的一句:“殿下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她的大哥遍天下,這算什麼。”
這氣氛尷尬的,簡直叫人待不下去了。
孟歲隔顧辰幾人麵麵相覷,朝謝孟夏行了個禮,也飛快的遁了。
姚杳挑眉,也跟謝孟夏行了個禮,往廚房走去。
午食還沒端上桌,她就已經吃飽了,用午食的時候,她打著飽嗝喝了幾盞消食茶,隨意寒暄了幾句,就施施然的回房歇午覺去了。
冷臨江瞧著姚杳離開的模樣,低低歎了一聲,她原本是最圓滑會拍馬屁的,可偏偏她不願意逢迎眼前的這幾個人,他的目光落在坐在韓長暮旁邊的清淺身上,他知道,這裡有她厭煩的人,她這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她用曲意逢迎,掩蓋了內裡的執拗不屈。
用完了豐盛的午食,周身暖融融的,也比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趕路時,多了大把用不完的力氣。
“久朝,沒事的話,咱們在外頭走走消消食吧。”冷臨江叫住韓長暮,淩厲的望住了他。
韓長暮挑眉,拍了拍清淺的手:“你先回房。”
清淺乖巧的點點頭,蓮步輕移,婀娜多姿的走遠了。
冷臨江的目光越來越冷,沒有溫度的笑了:“許是我跟久朝分開的時間太久了,不知道久朝竟然喜歡這樣的女子。”
韓長暮的目光十分溫柔,是從未有過的柔情似水:“我也不知道我喜歡這樣的女子,但是看到她,我就是很喜歡。”
冷臨江沒有說話,默了默才道:“阿杳不好嗎?”
韓長暮沒有轉頭:“好。”
兩個人沉默著,沉默了許久,韓長暮又突然開口:“雲歸也覺得她很好,那,為什麼不喜歡。”
冷臨江撲哧一下,笑了:“太熟了,不好下手。”
韓長暮愣了一下,抿了抿唇。
兩個人邊走邊說,冷臨江沉凝道:“臨來時,夏大人讓我帶話給你,牢裡那幾個都招了。”他拿出張始終貼身守著的一封信,交給韓長暮:“這是謄抄下來的口供。”
韓長暮仔仔細細看下來,臉色變了變,他萬沒有想到,此事的牽扯竟會如此之深。
他默了默,思忖道:“供詞裡提到的幾個地方和那幾個人,可都有安排了嗎?”
冷臨江篤定的笑著點點頭:“放心吧,這次可是內衛司和我們京兆府聯手辦案,我哪敢大意,都監視起來了,用的是炎德的人,就等著你回去一網打儘。”
韓長暮微微眯起雙眼:“不急,他們跑不了,先把第五烽的事情料理乾淨。”
冷臨江愣了一下:“第五烽?”
韓長暮朝冷臨江招了招手,冷臨江湊過去,他附耳低語了幾句話。
冷臨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咧嘴一笑:“久朝,我得勸勸阿杳離你遠一些,你這麼詭計多端的,她不要被你欺負死啊。”
韓長暮淡淡一笑:“我詭計多端,她就是奸猾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