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這樁案子裡,的確有太多可憐人,他是有心翻一翻這個案子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也無法確定這個案子與宋懷德的命案有什麼關係,即便想查,也沒有一個好的由頭和下手的契機。
他輕輕咳了一聲,淡淡道:“現在也無法判斷五年前的案子與宋懷德的命案有什麼關係,還是暫時擱置一旁,先全力察查宋懷德的命案吧。”
姚杳不置可否的挑眉,宋懷德的命案已經移交給內衛司了,跟她毫無關係,他想怎麼查怎麼查,她才不會指手畫腳呢。
韓長暮仔細端詳著姚杳的神情,沒從她的臉上看出激憤,隻看到了輕諷,他沒多說什麼,眉目間有淡淡的坦然:“五年前這樁案子的卷宗,我要帶走仔細看一看。”
“好,韓大人稍後,卑職去卷房拿卷宗。”對於韓長暮提出這樣的要求,姚杳絲毫不覺得意外,她提及此案,也是有想借助韓長暮之力翻案的打算,畢竟她一個人勢單力薄,絕無可能與宋家對抗。
韓長暮看著姚杳融進陽光裡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他怕是還要在查一查,姚杳跟五年前這樁案子裡的人,究竟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對這個案子如此上心了。
不多時,姚杳拿著一卷卷宗,和何登樓一起走進來。
何登樓恭敬笑道:“少使大人,曹家從食的位子已經訂好了。”
韓長暮點頭道謝。
姚杳不動聲色的把卷宗擱在韓長暮的手邊,二人十分默契的誰都沒有再提五年前的案子。
韓長暮便繼續看宋懷德命案的卷宗,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的問何登樓:“案發當晚和宋懷德在一起的人都沒有疑點嗎?”
何登樓遲疑了一下,麵露難色,猶猶豫豫道:“案發當晚,宋懷德是和李遠,王忠三個人一起在風荷苑要了酒席和花娘,席間宋懷德喝多了酒,說是去如廁,但一直都沒有回去,直到命案發生。”
韓長暮微微蹙眉,點著卷宗道:“為何卷宗裡隻有查問李遠的記錄,並沒有查問王忠的記錄?”
何登樓更加為難了,不是他不想問,是他壓根兒就見不到那個叫王忠的人。
他支支吾吾的,像是在說一件很為難很丟臉的事情:“那個,卑職根本見不到王忠,怎麼查問!!”
“哦,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韓長暮驚疑道。
“那個王忠,他,他是宮裡的內侍王公公的乾兒子,宋懷德一出事,卑職就把和他一起喝花酒的兩個人給扣下了,還沒來得及查問,那位王公公就派人把王忠給接走了。”何登樓的臉色難看極了,被個太監給擠兌了,那幾日他都沒臉見人。
姚杳不乾了,一下子就火了,跳起來罵道:“一個閹人派的人就把人給接走了,何登樓,你還能再有用一點嗎。”
何登樓也委屈啊,他還被人揍了呢,被揍了還不能還手,還沒出說理去,他苦著臉鬱卒道:“姚老大,我攔著了,可我攔不住啊,我還被人給揍了呢,來的人說王公公是掖庭的大太監,麗貴妃的心腹,誰能惹得起。”
姚杳張了張嘴,麗貴妃雖然現在不得聖人寵了,可是她也曾經是得過寵的,見麵三分情,更何況麗貴妃現在還管著聖人後宮的事兒,即便是盛寵的賢妃,見到她也是要行禮的,這樣的背景,何登樓這一頓揍算是白挨了。
姚杳轉眸望向韓長暮,聖人就是聖人,英明的很,這案子隻有交給內衛司,讓韓長暮這個韓王世子來查,才能有水落石出的可能。
韓長暮皺著眉頭道:“那麼從案發之後到現在,你就再沒有見過王忠了?”
何登樓愁眉苦臉的點點頭:“是,卑職多方打聽,才從李遠那裡得知,這王忠其實是那位王公公的親侄子,是過繼給了王公公,傳承他這一脈的香火。”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卑職還查到那王公公在崇義坊有一處宅子,王忠就躲在宅子裡,但卑職去了幾趟,連門兒都沒進去。”
韓長暮的目光閃了閃,陷入了沉思中。
王忠這副做派,若他真的是行凶者倒是簡單了,怕隻怕他隻是知情人,但他究竟知道了什麼,竟要躲起來噤口不言。
韓長暮知道此案何登樓所知有限,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他收好兩卷卷宗,跟姚杳辦好了交接,去跟劉景泓道了個謝,便離開了京兆府。
隨著韓長暮的順利回京,暗潮湧動了數月的朝堂,終於把那洶湧的潮水翻到了明麵兒上。
朝會上,韓長暮遞上了餉銀失蹤案的折子,這案子牽涉極廣,永安帝震怒,氣的咻咻喘著粗氣,連砸了幾塊白玉鎮紙,沒有當場對這案子下個定論,便讓大太監高輔國喊了一聲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