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回 教坊(1 / 2)

錦衣長安 沐華五色 5787 字 10個月前

韓長暮知道姚杳這是在激他,他雖然不吃這一套,還是挑唇露出個詭譎的微笑,跟著她往花樓走去。

南曲和中曲花樓眾多,前樓後院皆遍植花木,四季花常開,嶙峋怪石與峻峭盆景相映成趣。而樓裡裝飾精巧,堂寬宇靜,珠簾垂懸,茵褥帷幌極儘奢靡。

而這兩曲的妓子多有單獨的閣樓居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並非單純的以色侍人,皆是技藝為生,其中色藝雙全者,便是其中翹楚,叫做“都知”,尋常人一擲千金也難得一見。

而北曲的花樓與南曲和中曲截然不同,不夠精巧堂皇,也略顯擁擠,稍有姿色和才藝的妓子才能有一間單獨的房間居住,大部分的妓子多半都是三五人供住一間房。

韓長暮原以為姚杳是將人藏在了北曲的某座花樓中,可沒想到她卻繞過了北曲花樓的後頭,趁著茫茫夜色,沿著窄窄的曲巷,往南曲的方向走去了。

“既然是要往南曲去,為什麼方才不直接停在南曲。”韓長暮在旁邊詫異的低聲問道。

“噓,”姚杳轉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沒有答話,依舊悶聲往前走。

月華無聲的灑落在地,牆根處堆積在一起的積雪起起伏伏,如染銀霜。

沒有旁人的曲巷中,兩道烏沉沉的影子在地上搖曳並行。

韓長暮滿腹狐疑,直到走出了南曲,眼前豁然一亮,陣陣清幽的香氣隨風翩躚,層層疊疊的卷翹飛簷精巧錯落,金石錚錚。

他恍然大悟,壓低了聲音道:“你是要去教坊。”

姚杳笑了笑,疾行了幾步,走到了矮牆下。

曲聲悠揚,從牆裡似水波般流淌出來。

韓長暮在牆外停下了腳步,望了眼燈火通明的樓台,轉頭低語:“你在搞什麼鬼,外教坊裡都是官妓,雖然內侍省甚少過問,但外教坊裡常年都有三名教坊使,被他們發現了有外人混了進去,又是一樁大罪過。”

姚杳輕輕噓了一聲:“今夜伶人們入蓬萊宮內教坊排樂,外教坊隻有一名教坊使,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輕輕巧巧的翻牆而入,朝著韓長暮招了招手。

韓長暮一陣無語,自打認識了姚杳,他算是把這輩子雞鳴狗盜的事都做了。

姚杳像是十分熟悉教坊裡的格局,撿著偏僻少人的小道走著,竟然果真沒有碰到教坊裡的人。

三座四層高樓風格迥異,所奏樂曲也各不相同,韓長暮一路走來,頗有種繞梁不絕之意。

走到高樓的後頭,入目一片漆黑,與燈火通明之處恍若兩個人間。

這片漆黑之地是個荒蕪的小院,隱約可見院子中的積雪堆積的極深,而半人高的牆頭上也被皚皚白雪覆蓋,看來是罕有人跡之處。

紅漆剝落的破敗院門上壓了兩把鏽跡斑斑的大鎖,韓長暮伸手撥弄了一下,那鎖頭沉重,發出悶悶的響聲:“你把人藏在這了?難道不怕人發現?”

“這地方鬨鬼,荒了七八年了,沒人來。”姚杳依舊翻牆而入,身姿輕靈,沒有碰掉牆頭上的積雪。

韓長暮無奈的歎了口氣,翻牆而過,跟了上去。

這個時節,院子裡的碎石和枯枝敗葉都被積雪掩蓋,昏昏暗暗的月色照在素白的雪上,折射出粼粼光華,不必燃燈,便能看得清楚前路。

二人的腳步輕快,幾乎是掠著雪地過去,沒有在雪上留下什麼痕跡。

院子的深處有三間破屋,門窗皆腐朽掉落,半點風雪也擋不住,冷風呼啦呼啦的瘋狂的往屋子裡猛灌。

姚杳在其中一間屋子外站定,沒有急著走進去,隻是先輕輕敲了幾下門框。

屋裡靜了半晌,一聲低啞的咳嗽聲傳了出來。

姚杳低語:“是我。”

屋裡隨後傳出一聲驚喜的低呼:“阿杳來了,快,快進來。”

姚杳朝韓長暮點了點頭,一起走了進去。

月華透窗而入,沒有燃燈的屋裡影影綽綽,昏暗中隱約可以看到炕上有兩個人。

屋子裡並不十分的冷,火炕似乎燒的也很旺,隻是怕驚動了人,沒敢燃燈也沒有籠炭盆。

炕上的人沒料到除了姚杳,還會有外人來,狠狠畏縮了一下,驚慌失措道:“阿杳,他,他是誰??”

姚杳疾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低聲哄道:“二娘莫怕,他是能替你和大郎伸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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