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空了,彆的地方沒有變化,隻有南牆下的兩塊青磚向兩側閃開,露出一道碗口大的漆黑縫隙,隻能伸進去一隻手,絕對不可能鑽進去一個人。
韓長暮慢慢靠過去,姚杳在旁邊提燈照亮,二人一起望向那道裂縫。
縫隙裡安置著一顆圓溜溜的石頭,外圈黝黑而正中慘白,隱隱還有鮮紅的紋路從內向外密布而出,這塊石頭閃著霧蒙蒙的幽光,像一隻瞪圓了的鬼眼,與外頭的兩個人對視著。
對,像眼珠子,這顆石頭像眼珠子。
燈照在石頭上,投下個漆黑漆黑的渾圓影子。
姚杳看了一眼,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這不就是鬼吹燈電視劇裡用的那個眼珠子道具嗎?
韓長暮定定瞧著那眼珠子,心無旁騖的瞧著,突然,他把手伸向了眼珠子。
姚杳“誒”的那個字剛冒到嘴邊兒,看了一眼韓長暮的臉色,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韓長暮摩挲著那眼珠子,緩慢的轉動起來。
耳畔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音,像是鏽跡斑斑的鐵門彆人推開,開的很吃力,聲音嘶啞難聽,又像是什麼猛獸,把獠牙磨得霍霍作響,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它嘴裡流出的涎液。
這聲音悠悠蕩蕩的,在聲音響起的轉瞬,韓長暮拉著姚杳趴在了地上,緊緊貼著地麵,一動不動。
等了半晌,沒有等來什麼機關暗器,反倒是有清朗的微風,貼著後腦勺刮過來。
姚杳抬了抬頭,驚呼了一聲:“大人,你看。”
韓長暮聞言抬頭,眼前一片光亮,心神狠狠震動。
素白的牆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蒼翠的青山,山間雲霧繚繞,隱有鳥鳴,近處碧水幽幽野花競放,潺潺的水聲恍若悠揚的山間小調,格外動聽,濕漉漉的霧氣漫過了竹橋,將橋麵浸染的一塵不染。
碧空倒映在河水裡,從竹橋過河,走到山腳下,竹塢依山傍水,乾淨雅致。
清朗的風便是從山間刮過,帶著甜絲絲的水氣,撲麵而至。
外頭是深幽的冬夜,而這裡卻是春日,這一派悠然自得景致,分明處處透著詭異,可卻動人心神,拉著人不由自主的就像往裡走。
姚杳嘖了嘖舌:“大人,你說這是個什麼地方,陣法?幻境?”
韓長暮搖頭,他對陣法略有涉獵,可對幻境卻就不怎麼熟悉了,他伸手試了試迎麵吹來的山風,微微皺眉:“若是幻境,這也太真實了。”
姚杳想到前世看過的那些仙俠玄幻,陣法和幻境往往都是相輔相成的,陣法可以呈現出幻境,而幻境可以加強陣法的威力。
但不管是陣法還是幻境,都是為了困人殺人。
這個地方,不能進去,進去了隻怕會有去無回。
姚杳莫名的覺得危險,脊背生寒,心生退意。
她轉頭見韓長暮舉步,頓時一把拉住了他,疾言厲色道:“大人不可。”
韓長暮定了下心神:“我知道這裡頭有異樣,可不進去,如何接著往下查。”他拍了拍姚杳的手,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在這等我。”
姚杳艱難的鬆開了手,眼看著韓長暮一步邁進了詭異的天地,她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猶豫神情淡薄了幾分,篤定的跟了上去。
就在姚杳走進去的轉瞬,那兩塊青磚無聲無息的合在了一起,而呈現出來的青山麗景一個扭曲,飛快的消散無形,素白的牆麵重新顯露出來。
那牆麵上空蕩蕩的,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韓長暮在這個天地間走著,走的極慢,這地方著實詭異,綠草茵茵,清風拂麵,都是那般真實。
他走了幾步,聽到動靜,回頭看到姚杳,不禁又急又氣道:“你怎麼跟進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頭等著嗎?”
姚杳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若這裡是什麼福地洞天,可以白日飛升的那種,卑職怎麼能讓大人獨占呢?”
韓長暮氣笑了,輕輕彈了一下姚杳的腦門,道:“回去吧,在外頭等我。”
姚杳轉身,指著走進來的方向,淡淡一笑:“大人,入口沒有了。”
韓長暮苦笑了一聲,倒不覺得有多麼驚懼,有進來的法子,自然就有出去的法子,他望著山腳下的竹塢,冷笑連連:“那就過去看看,是人是鬼,總要會一會的。”
姚杳凝望遠方,一派平靜的臉上隱含厲色,晃了下手腕:“是人是鬼,先砍了再說。”
韓長暮抬了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珠串,問道:“阿杳,樓船上我給你的手環,你可還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