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是一陣淩亂而犀利的簌簌聲響徹禪房,門窗肉眼可見的劇烈顫抖了幾下,發出叮呤咣啷巨響。
禪房裡裡仿佛卷起一陣颶風,把窗紙吹得鼓動。
聽到這動靜,姚杳手腕一鬆,冷光突然散儘了,長絲轉瞬就收回到了她的袖中。
噗噗幾聲輕響,窗紙應聲撕破,羽箭穿透了窗紙。
姚杳離禪房最近,眼看著羽箭直逼麵門,她的身軀向下一彎,羽箭擦著鼻尖,撲簌簌的激射過去,釘在遠處的樹乾上,餘音輕顫。
還未等她直起身,一隻手就搭在了她的腰上,卷著她,疾風掃落葉一般掠到了一旁。
與此同時,又是幾支羽箭穿透窗紙,落在了姚杳剛剛站著的那片地麵上。
姚杳從暈頭轉向裡回過神來,趕忙道了聲謝。
韓長暮麵無表情的抿了抿唇,沒說話,隻定睛望住禪房。
破了的窗紙在夜風裡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像是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隨時都會亮出慘白的獠牙,撲將過來。
這動靜實在太大了,禪房裡的燈火劇烈的晃動不止,便有幾盞不堪重負的熄滅了。
禪房裡暗了下來,從緊閉的窗戶可以看到隱約的影兒,一道道紮在窗欞上。
韓長暮嘖嘖兩聲,幸而聽了姚杳的話,沒有貿然去動那機關,不然他們倆現在已經變成刺蝟了。
眾人在外頭站的極有章法,避開了門窗,也與禪房拉開了一段距離,從窗紙穿出來的羽箭,有些紮在了樹上,有些紮在眾人麵前的地上。
羽箭深深釘在樹乾上,從破口的地方流出灰綠色的汁液。汁液沿著樹乾流到地上,那棵樹以肉眼可見之速枯死了。
地上結的一層白霜突然化開了,同樣冒出灰綠色的汁液,原本深埋地下,積蓄了一冬的力量,隻待春風化雨,便生發而出的草根,都湮滅在了汁液中。
草木的氣息突然清冽盈人,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便被一陣陣沉沉死氣取代了,地上的汁液便眾人的腳下流淌過去。
“有毒,快退開,往後退。”韓長暮看到了樹上和地上的變故,厲聲大喝起來。
眾人也看到了不對勁,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
幸好射出來的羽箭不多,箭上帶的毒也有限,隻是滲透了一小塊地麵,繞著走還是可以繞過去的。
韓長暮等了片刻,禪房內安靜下來,才帶著眾人繞過被毒液浸透的地麵,往禪房走過去。
縱橫交錯的影子落在灰蒙蒙的窗紙上,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的。
進門之前,眾人都嘴裡含了避毒丸,臉上蒙了白麵衣。
進門之後,眾人紛紛後悔,沒有再戴上一套護手,厚點的,刀槍不入,水火不透的那種。
韓長暮背手而立,望屋興歎。
不就是開了個機關嗎,怎麼禪房裡已經換了個人間。
禪房裡的一切,都被羽箭穿了糖葫蘆,紮的密密麻麻。
他微微眯了眯眼,這機關如此凶煞,那密室裡的東西,一定格外重要。
姚杳看著眼前的一切,倒抽了一口冷氣,想象了一下這些羽箭紮在自己身上的慘狀,隻覺得頭皮發麻,慶幸不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可以走一趟賭坊了。
何振福從縫隙裡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皺了皺眉,這麼多,是要先拔了再搜,還是直接搜,這些箭杵在這多礙事,會不會刮破衣裳。
韓長暮站在門口沒有貿然進去,先巡弋了一圈兒。
箭矢雖多,紮透了禪房裡的桌椅,花瓶佛像也被釘在地上摔碎了,但是奇怪的是,這些箭所到之處,並沒有流出灰綠色的汁液。
姚杳在韓長暮身後適時開口:“大人,這些箭矢上的毒,是遇到活物才會釋放,草木皆是生靈,所以才會中毒。”
韓長暮久經沙場,對明火執仗的開打十分熟悉,但對這些機關暗器的陰損手段,卻是所知不多了。
他點點頭,轉頭對後頭的何振福肅然喊道:“去找幾個木箱子或者鐵箱子來,進禪房後,不要觸碰箭尖,要當心中毒,小心的把箭拔出來收到箱子裡。”
何振福是個謹慎的人,一聽這話更加如臨大敵,忙著吩咐去了。
一陣亂哄哄過後,禪房裡的東西都被搬到了院子裡,羽箭也都被收進了大箱子裡,何振福點了點數,頭皮一炸,這羽箭足有一百多支,他們這些人,一人分五支都紮不完。
韓長暮讓何振福帶著內衛們在禪房門口守著,若有不對,隨時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