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回 帝王心術(2 / 2)

錦衣長安 沐華五色 5274 字 10個月前

他陰沉而審視的深望著韓長暮,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他其實是深信韓長暮的,一心想要栽培重用他,但奈何,韓長暮對他始終懷有疑慮,做事說話皆存了試探之心。

他眯著狹長的鳳眼,冷意凜然,語出威脅:“久朝,你還忘了說,若是為了讓朕的麵子好看一些,便判霍寒山一個斬立決,豈不痛快。”

韓長暮一下子跪倒在地,坦然的給永安帝戴高帽子:“陛下乃英明之君,必然不會看無辜之人枉死。”

永安帝嘲諷的輕嗬一聲,表明自己不吃這一套,卻抬了抬手,示意韓長暮起身,拿著那本折子敲著書案:“朕既然給了你便宜行事之權,這案子如何查,便由你說了算,要人要物,朕都依你,朕隻要一個結果,久朝,你心裡要清楚,朕要的這個結果,絕非簡單的肅清朝綱,激濁揚清即可,還要朝堂安穩,民生太平。”

韓長暮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是,微臣遵旨。”

永安帝揮了揮手:“去吧,好好辦差,朕自有封賞。”

看著韓長暮走出書房,永安帝朝高輔國招手道:“柳晟升那裡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嗎?”

高輔國從袖中取出個紙卷兒,輕聲細語道:“剛剛遞進來的,方才韓大人在,老奴沒敢擅動。”

永安帝唔了一聲,展開紙卷仔細看下來,冷了神情:“姚杳在河西時如此機敏,屢立奇功,怎麼回了京卻變蠢了,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就查出了這麼點東西?”

高輔國嘿嘿乾笑兩聲,低下頭沒敢多說話。

永安帝把紙卷兒放在燭火上燒了,冷聲吩咐道:“去查一下韓長暮說的那個叫馥香的婢女,究竟是為何離開的韓王府,又是怎麼去的安王身邊,再查一查當年掖庭裡的舊事,還有,”他凝神想了片刻,眯著眼道:“去告訴柳晟升,死衛該輪換了,姚杳是去是留,讓她自己掂量著辦。”

他翻了翻折子,又吩咐道:“去宣禮部尚書沐榮曻進宮,春闈的事,該有個定論了。”

高輔國心中一凜,忙躬身退了出去,把自己的小徒弟叫過來,原封不動的將永安帝方才的吩咐又說了一遍,唯獨隱去了姚杳的名字。

小內侍眨了眨眼:“師父,這一向聖人都很寵信韓大人,怎麼會突然查起韓王府的事?”

高輔國重重拍了一下小內侍的後腦勺,低聲罵道:“聖心難測,也是你能隨意揣測的嗎?好好去辦差,辦砸了,老子收拾你。”

小內侍縮了縮肩頭,笑著稱是,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

高輔國站在高高的台階上,陽光驅散了一夜風雨留下的潮濕,紅牆下的枯樹不知何時,生發出細絨絨的綠意。

他深深的透了口氣,寒冬已過,春意將至,有多少人將看不到春日裡的繁花麗景,又有多少人會在春日裡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夜雨過,灰瓦白牆被衝刷的乾乾淨淨,隱隱發亮。

陽光灑落,樹梢牆角皆有了細碎朦朧的綠意,連曲江的水都沒有冒出寒意了,幾隻黑褐色的野鴨子在水中遊弋,撥動七細細碎碎的波紋。

今年的春闈晚了些,定在了三月底四月初,比往年足足晚了半個月,各地的舉子皆風塵仆仆的湧進了長安城中。

有些一心讀書的,住進了最清淨的頒政坊,閉門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有些心思靈活的,則住進了平康坊裡,走親訪友大肆結交。多了這些舉子們,平康坊一時之間熱鬨喧天起來,即便是何振福安排了人去查個個花樓,也沒引起花樓之人的主意,隻以為他們也是進京趕考的外地舉子,來平康坊圖個新鮮。

但有些貧寒舉子,湊齊上京的車馬費便是千難萬難,賣屋賣地了,哪裡還有閒錢住進非富即貴的裡坊中,便賃了位於城南的偏遠裡坊的破屋落腳,甚至打著各種旗號,住進破落寺廟中不要錢的客房裡,吃著不要錢的齋飯,勉強度日。

韓長暮從太極宮出來,一路看到的都是外地舉子進京身影,更有拉客的夥計舉著牌子,站在寬敞的朱雀大街兩側,吆喝兜售自家的客棧。

他笑了笑,放下車簾兒,想起自己當年進京趕考的模樣。

愣了個神兒,他在車廂裡沉沉發問:“孟歲隔他們快到了吧?”

金玉車趕得極其穩當,低聲道:“今日晨起剛收到的飛奴傳書,他們裡京城還有五日的路程。”

韓長暮點點頭,鬆弛的靠在車壁上,閉目想著今日永安帝的一番言語,不覺心神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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