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火靜謐的落在韓長暮的臉龐,映襯的他的臉少了幾分冷然,多了些溫潤如玉,那臉上似笑非笑,姚杳更加的窘迫了,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狠狠咽了口唾沫,穩住心神道:“回到長安城後,聖人便給我下了旨意,要我將大人的行事事無巨細的回稟,我,”她微微一頓,道:“聖人對我多有不滿,便命人給我送來了這個,以示警醒。”
韓長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姚杳臉上,靜了片刻,突然道:“為什麼不說。”
姚杳愣了一下,笑了笑:“在莫賀延磧裡,大人畢竟救過我的命。”
“我是問為什麼不告訴我。”韓長暮截斷了姚杳的話頭,疾言厲色的問道。
姚杳愣住了,她竟然從韓長暮的語氣中聽出了委屈,這感覺太詭異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動了動唇角,沉默了。
靜了片刻,韓長暮翻身而起,坐在姚杳的身側,寂寥道:“你還是信不過我。”
言罷,他緩慢的走到不遠處的榻上,側著身子躺下,留給了姚杳一個倔強的脊背。
姚杳啞然,這架勢,像足了受氣小媳婦。
她抿
了抿唇,她才不會去哄他呢,伸手放下帳幔,裝作自己睡著了。
韓長暮等了半晌,一直等到身後沒了動靜,轉過身一看,入目就是沉甸甸的拖在地上的秋香色帳幔,燈火的暗影在帳幔上搖曳生姿,像是一汪秋水蕩漾。
他無奈的苦笑一聲。
夜色深沉,整個長安城都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唯有居德坊的一處宅邸的內院裡,卻是燈火通明。
謝良覿聽著李勝的回稟,青澀的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好,好,在莫賀延磧,韓長暮放了我一回,這回我也幫幫他,讓他趕緊破了這養蠱一案。”
李勝猶豫不決道:“送上門的證據,韓長暮會相信嗎?”
謝良覿冷然一笑,豔麗無雙的臉上呈現出冰冷無情的神態,淡淡道:“無需他信,火真是養蠱案中唯一還活著的知情人,即便他不信,也要找到火真。”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設法把火真的下落告訴他。”
李勝應聲稱是。
謝良覿繼續問:“阮君有下落了嗎?”
李勝苦惱道:“還沒有,隻知道她一定還活著,但究竟在誰的手裡卻不好說,現在吐蕃人,吐穀渾人,朝廷的人,還有韓王府的人都在找她,但都如石沉大海,並沒有任何線索。”
謝良覿猛地一拍書案,疾言厲色道:“去找,去查,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李勝隻好應下,沉聲道:“清淺今日出了一次府,去了薦福寺,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屬下以為,以後可以用這個法子設法見她。”
謝良覿平靜了下來,點點頭道:“你去安排吧,是不是小妹,見到了才能知道。”
次日天明,姚杳還在呼呼大睡,包騁便敲門而入,跟韓長暮打了聲招呼,趕回奇門找藥了。
包騁剛走,清淺便在外頭敲響了門,聲音低低的,又扭捏又委屈道:“公子,婢子服侍您起身。”
韓長暮愣了一下,趿拉著鞋跑到床旁,一下子撩開帳幔,推了推姚杳:“誒,往裡頭躺躺。”
姚杳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裝睡,想看看韓長暮怎麼處理此事,誰曾想他竟然出了這麼個損招,她斜睨了他一眼,淡漠問道:“憑啥?”
韓長暮更了一下:“熱鬨更大一點,你看的不是更過癮嗎?”
姚杳撇撇嘴,往床的裡側挪了挪,空出大片的位置來。
韓長暮得意的挑眉一笑,在旁邊躺了下來,隔著帳幔悶聲道:“進來吧。”
門外靜了一下,似乎是清淺在掙紮,過了片刻,她推門而入,榻上的東西早已經被韓長暮收起來了,隻搭了件外衣,她一眼就看到了緊閉的帳幔。
她隔著帳幔行禮道:“公子,劉娘子說朝食準備好了,可以用飯了。”
韓長暮懶洋洋道:“那就起吧。”
清淺抖著手撩開帳幔,掛在鎏金雕花銅鉤上,看到淩亂的床上躺著兩個人,一個已經坐了起來,而另一個背身而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