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看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張臉,的確唬人唬的厲害,也的確是冷臨江喜歡的那一款。
她微不可查的譏諷輕笑一聲,杏眼微彎,笑容可掬:“你先說說,你姓甚名誰,出身哪個府上,犯了什麼罪才被沒入教坊,隻要你說得出,郎君就有本事救你出火坑。”
琵琶姬張了張嘴,神情艱難道:“奴家沒入教坊的時候年紀還小,不記得幼時的事兒了,也不記得爹娘是誰,出自誰家了,隻知道教坊裡給起的名字叫巧心。”
姚杳挑唇一笑,笑眯眯的模樣,比這個叫巧心的琵琶姬還有人畜無害。
她一臉關切同情的問:“你幾歲入的教坊?”
巧心皺眉思忖:“大約三四歲吧,奴家不記得了。”
冷臨江聽了半晌,突然溫和開口:“那,你是一直就在這個教坊裡嗎?”
巧心點頭:“是。”
冷臨江挑眉:“那就奇了怪了,我也是在教坊裡常來常往的,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呢?”
巧心臉色微變,自慚形穢的低下了頭,傷心道:“奴家平庸,無才無貌,沒能入了郎君的眼。”
冷臨江緩緩托起巧心小巧玲瓏的下巴,笑的高深莫測:“非也,你長得這麼可我的心,若是我見過你,必然會記得你,所以,我沒有見過你,從來都沒有。”
他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恍若冰封千裡的寒風
,吹的人不停的打寒顫。
巧心到底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女,並沒有經受過非人的磨練,也沒有過人的心智,隻是憑著幾分機敏才周旋至今。
眼下,她已經扛不住這冷颼颼的殺意了。
她眼神慌亂的望向冷臨江。
冷臨江沒理她。
姚杳卻淡聲開口:“難道從來就沒有人告訴你,你渾身都是破綻嗎?還大靖人,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少在這裡裝神弄鬼了!!”她冷笑一聲,已經帶了薄怒:“你瞳仁色淺,皮膚雪白,高鼻深目,雖隻有十四歲,但卻已經是腰細腿長,”她嘖嘖兩聲,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巧心胸前和屁股掃過:“你這身段,怕是連生育過的雙十婦人也有所不及吧,你分明是個胡人,非要裝大靖罪婦,若沒有所圖,鬼都不信。”
此言一出,包騁和孫英便齊齊對視一眼,生出同一個念頭來。
這是一雙什麼眼睛啊,看東西這麼毒辣。
而巧心便更慌了,怨毒的盯了姚杳一眼,便撲向了冷臨江,淚水漣漣的哭訴:“郎君,郎君,奴家不是裝的,奴家是清白的,奴家天生這副模樣,幼年就在教坊長大,不知父母是誰,或許,或許奴家的父母中有胡人也未可知啊,郎君一定要相信奴家,莫要冤了奴家啊。”
這聲音低低切切,幽怨婉轉,哭的人心都要軟成一灘水了。
可偏偏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麼真正心軟之人,即便包騁和孫英方才被一時蒙蔽,這會也早已清醒了過來。
包騁感慨不已:“逛個教坊都有陷阱,真是太累了。”
孫英連連點頭。
何止是累,簡直是累心。
冷臨江任由巧心抱著他的腿哭訴卻無動於衷,隻是朝姚杳挑了下眉。
姚杳歎了口氣,掐著巧心的臉頰,往她的口中塞了一丸藥,看著巧心轉瞬暈了過去,她這口氣歎的更狠了,隻覺得這會兒的自己像極了冷臨江的狗腿子。
冷臨江笑眯眯的,指著包騁和孫英道:“一會兒你們倆扶著巧心。”
包騁和孫英點頭。
這一趟教坊可真沒白來,收獲頗豐啊。
收拾好了衣裳,姚杳輕輕拉開門,露出一道窄窄的縫隙,她並沒有貿然出去,而是透過門縫小心的向外望去。
阿芙和那一眾花娘早已沒了蹤影。
這個時辰是教坊裡最熱鬨繁忙的時候,沒有人有閒情逸致盯著一個房間。
她正要拉開門,卻聽到吱呀一聲,對麵的門竟然猛然打開了。
她的雙眸一縮,詫異的低語:“是他。”她轉頭問冷臨江:“你回來的時候,玉門軍的王聰是不是跟你們一起進的京?”
冷臨江點頭:“是啊,不過到京郊的時候,他就說有事,先走一步了。怎麼了?”
姚杳衝著外頭抬了抬下巴:“喏,他在對麵,”她眯了眯眼:“又出來一個男子,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麼,這裡太吵了,聽不清楚。”
冷臨江不以為意道:“兩個男子來逛教坊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沒事,你不用如此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