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文帝坐在內裡,已經是青筋直跳,這話裡的意思?可是赤./裸./裸的,呂福寶也氣得不行,慶州前麵要修河道?這事他是知道?的,朝廷那?時候是難,可再難,陛下?都將這事關百姓民生大事的錢給省下?來了,這起?子人倒好,明目張膽地?貪汙,還孝敬!孝敬他奶奶個腿子!
馬學應絲毫不知道?自?己麵臨著?什麼,繼續訴苦:“現在好了,流水縣這邊出了事,他們就揪住這個事情不放,還有遠征軍現在也過去了,堤壩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所以,屬下?就和萬大人想了個法子……但?是也不敢擅自?做主,自?然就趁著?今日來問問殿下?……”
嘉文帝啊看了眼小碌子,小碌子立馬問:“什麼法子?”
馬學應咽了咽口水,道?:“反正朝廷這次是要將慶州九個縣的堤壩一起?修,淮河水暴漲,乾脆就讓它壞個徹底!到時候這些人總不會?一直盯著?流水縣不放,咱們趁機將其修好就是!這件事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了……”
哢地?一聲!
嘉文帝竟然是將那?太師椅子的圈手給掰斷了,可見生了多大的氣!
彆說嘉文帝了,呂福寶也氣得恨不能破口大罵!小碌子作為一個知情卻必須要開口說話的人,更是膽戰心驚,竟然已經跪倒在嘉文帝的麵前了。
嘉文帝一個眼神,小碌子還要繼續問:“馬大人……您這事可不敢開玩笑。”
“殿下?,您仁慈,那?群人可不仁慈,餘澤已經威脅臣了,說是等這次事情處理?完就要上奏參臣一本!殿下?,事情要是鬨大了傳到長安城那?邊,您何苦給自?己找麻煩呢……”
一句輕飄飄地?給自?己找麻煩,就成了將這九個縣百姓生死不顧的理?由了。
呂福寶見嘉文帝臉色實?在難看,咳嗽了一聲,給小碌子做了個口型,小碌子便抓緊時間問:“殿下?問你?預備怎麼做。”
馬學應看了眼外頭,壓低了幾分?聲音:“殿下?,我去看過了,明晚就是個好時機,雷雨天,淮河水位一時不會?退下?去,我去找幾個人將其他縣的堤壩一炸,河水一湧,什麼也看不見了。”
“砰!”
又是一聲,是茶盞碎了的動靜,馬學應一愣:“殿下??”
呂福寶眾人此刻也不敢吱聲了。
天子之怒,令人膽寒。
這孫子倒是也挺有福氣的,在屏風外麵什麼都不知道?。
緩了一會?兒,嘉文帝招手,呂福寶連忙走了過去,嘉文帝在他耳邊幾句話,呂福寶便心領神會?了。
又傳達給了小碌子,小碌子上前道?:“馬大人,殿下?同意了,但?是要你?呈一份具體的名?單和行動方案過來,最遲明日巳時之前。”
馬學應一聽這話,喜笑顏開:“好好好,殿下?放心,此事我定然會?辦的周全?!”
馬學應又笑著?拍了一通禹王的馬屁,然後便像拿著?聖旨一樣喜滋滋的走了。
等人走後,嘉文帝又猛然摔了一個茶碗:“膽大包天!!!”
“陛下?息怒啊……”
呂福寶和小碌子早就跪了下?去,尤其是小碌子,汗流浹背,他最近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尤其是知道?真相後,這簡直就像一把大刀隨時隨地?懸在自?己的頭上,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罷了……
他原本想和皇上求情戴罪立功,但?他也沒想到這馬學應膽子會?這麼大,這主意一出口,彆說他了,就是這慶州的官員也要變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管其餘人的死活啊……
小碌子也恨死了這群蠹蟲,要死大家?一塊死,一起?下?地?獄,他憤憤咬牙。
“讓彭文博和江頌安立馬過來,還有錦衣衛!快些!”
嘉文帝一聲令下?,呂福寶不敢再耽誤,連忙跑去傳話了。
半個時辰不到,所有人都從禹王府後門進來了。
嘉文帝也不囉嗦,直接了當將今晚馬學應說的事情和話給他們都說了一遍,彭文博和江頌安聽到之後都愣住了。
“這、這群孫子膽子也太大了!”彭文博都忍不住在陛下?麵前爆了粗口,江頌安也是滿臉不可置信:“這種?事真的不是開玩笑麼。”
“玩笑?”嘉文帝冷笑一聲,“他們這群人什麼事情乾不出來,輕飄飄說出這種?話說不定從前乾得荒謬事更多!”
彭文博:“陛下?,臣馬上帶人將這些人抓起?來!”
嘉文帝抬手:“彆急,朕已經讓這馬學應明早給朕一份行事的名?單和計劃,這種?事用的一定是他們信任的,蘿卜帶著?泥,這次全?都能一網打儘,你?們等朕消息,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以百姓為主。”
彭文博和江頌安對視一眼:“是……”
“另外,這些人朕的錦衣衛會?出麵,你?們將救災一事做好,不過,朕不知禹王有沒有私下?養兵,萬鐘心思?也不簡單,遠征軍還是需要在場。”
彭文博:“陛下?放心!臣的所有人都單憑陛下?吩咐!”
嘉文帝此刻怒氣消了些,陰沉著?臉色上前:“這段日子辛苦二位愛卿了,朕本以為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沒想到這群酒囊飯袋這麼快就送上門來,倒是給朕省事了,明日將這些人這些事處理?完之後,慶州可能還需要你?們幾位辛苦一下?了。”
“為陛下?做事,為我大梁百姓,在所不辭。”-
從嘉文帝這邊離開之後,彭文博和江頌安也十分?生氣,“這群人當真是不要命了,膽大包天!真是氣煞我也!”彭文博一副想提刀去殺人的模樣,被江頌安攔下?了:“將軍莫衝動,還是等陛下?的消息吧。”
彭文博道?:“你?說的有道?理?,明日便要將這群孫子們一網打儘。”
馬學應回府之後,立馬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萬鐘。
兩人深夜又見了一麵,也不知議論了些什麼,總之這一晚心思?各異,整個慶州府邸都靜悄悄地?忙碌著?。
江頌安和彭文博分?開後先回了一趟家?,估計明日整個慶州府都將麵臨一場巨變,江頌安便提前回去,和元瑤打聲招呼。
此時已經亥正,元瑤的確在等他,雖然她也不知道?江頌安今晚會?不會?回來。
好在沒多會?兒,元瑤忽然就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她瞬間站起?身來:“羽娘,江頌安回來了!”
羽娘也在等,聽到這消息高?興地?過去:“娘子,那?我去燒熱水備飯。”
元瑤點頭,江頌安恐怕一直在外麵奔波,又餓又累,這麼大的雨,身上肯定也濕透了。
江頌安下?馬之後快速進屋,和元瑤在院子裡遇見了。
這會?兒雖然沒下?雨,但?是天氣烏雲密布,看著?仿佛還要下?的樣子,元瑤急忙問:“事情可辦完了?”
“還沒有,今晚回來看看你?,明日還要出去。”
元瑤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行,那?先吃飯吧。”
羽娘很快將晚飯端到次間,元瑤陪著?他吃。
江頌安是餓壞了,幾乎一天水米不進,這會?兒吃得又快又急,好在元瑤準備的都是一些好消化?的食物,“你?還是慢點兒,免得一會?兒肚子疼。”
元瑤說著?便給江頌安倒了一杯水,江頌安一飲而儘:“太餓了……”
元瑤:“不夠廚房還有。”
江頌安:“那?再來點兒。”
元瑤喊了聲羽娘,羽娘立馬就去了。
趁著?江頌安吃飯的功夫,元瑤正好就問了問流水縣的事:“怎麼樣,災情嚴重麼?”
江頌安:“有點,那?河堤修的就是稀巴爛,根本就防不住什麼,現在這不過是一場大雨,等到夏天雨水更多的時候那?就徹底完蛋,這群人,隻顧自?己。”
元瑤猜到了一些:“你?是說當初這些修建河堤的人有問題?”
江頌安嗯了一聲。
元瑤唏噓。
“其實?也能猜到,這古往今來的貪官多都是在這些事情上想辦法,否則又怎麼樣才能斂財?”
江頌安不說話了,元瑤看出他似乎心情低落,便也不語。
夫妻兩吃完飯,江頌安眉眼閃過一絲疲憊之色,元瑤道?:“去洗洗吧,也換身乾淨衣服。”
江頌安苦笑:“今日這衣裳是濕了乾,乾了濕,都窩餿了。”
元瑤:“沒事,去吧,洗完好好睡一覺。”
江頌安:“謝謝媳婦兒。”然後便轉身去了。
元瑤趁他去浴房的功夫去乳娘那?邊看了看兒子女兒,兩個小家?夥下?午的時候在床上鬨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爹爹的緣故,笑笑和炯炯也有些焦躁,比平時都愛哭了一些,好在這會?兒兩人都睡著?了,元瑤給兩個寶貝掖了掖被角,囑咐了乳娘一些話,然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江頌安還沒從盥室出來,
元瑤又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對,還是走過去看了一眼。
隻見江頌安竟然靠在浴桶邊緣睡著?了,可見他有多疲累。
元瑤有些吃驚。
她不忍叫醒江頌安,但?水涼了便要著?涼,於是她猶豫片刻後還是上前輕晃了晃他胳膊:“江頌安……江頌安?……”
江頌安瞬間驚喜。
“唔,瑤瑤。”江頌安回過神,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
“回去睡吧。”
江頌安反應過來後眼神恢複了清明,快速起?身擦乾穿上中衣,和元瑤一起?回房了。
元瑤讓江頌安先躺下?,自?己去熄了燈,轉個身的功夫,等她回來時,江頌安竟然已經睡著?了。
她輕歎,也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又小心翼翼在江頌安身邊躺下?了。
從元瑤的角度看過去,江頌安側臉的輪廓如同刀鋒一般銳利,他近些日子消瘦了不少,高?挺的鼻梁和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胡渣,元瑤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甜蜜。
這就是她男人,她兩個孩子的爹。
其實?今日江頌安離開之後元瑤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雖然不知道?在春獵場上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結合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和江頌安的那?番話,她多少還是摸到了一些事情的邊緣。
首先,江頌安在春獵場上肯定發生了一些事,從而引起?了禹王的注意,然後派遣給了他修繕河道?的事,但?是修繕河道?的幾個大臣可能貪腐橫行,江頌安要與他們一道?做戲?
否則這也太難解釋江頌安為何下?山之後常去應酬了,可元瑤還要一些事想不通,那?日那?個餘大人痛罵江頌安和另一位官員是禹王的人,若是禹王讓江頌安去試探做戲也不大可能。
元瑤畢竟不清楚事情全?貌,所以隻摸到了一點點,其餘的事情她想不明白。
不過江頌安早上的話讓她的確安心了很多,她也不想想了,總之知道?他會?回來就好。
睡夢中的江頌安都是眉頭緊鎖,像個小老頭,元瑤忍不住深受,在江頌安擰成疙瘩一樣的眉頭上摸了摸,江頌安忽然發出了睡夢中的嘟囔,元瑤瞬間收回了手。
但?江頌安沒醒,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還下?意識地?就將元瑤抱到了懷裡,元瑤也沒掙脫,她提心吊膽一日也有些累了,雖然還有一些事要問江頌安,但?是也隻能等明天了。
夫妻兩相擁著?,沉沉睡去-
次日,卯時還不到,江頌安就起?了。
元瑤心中有事也睡得不沉,睜眼,驚訝極了:“你?這麼早就走?”
江頌安已經恢複了精神,上前摸了摸她的臉:“今天有個很重要的大事,我不能耽誤。”
很重要的大事……元瑤大概明白:“那?你?路上慢點,萬事小心。”
“這你?放心,瑤瑤,在我回來之前你?可能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用理?他們,等今日的事辦完,我回來,我會?一五一十地?說給你?聽。”
元瑤臉頰紅撲撲的,在被窩裡應了一聲好。
江頌安笑笑,低頭親了親她額頭,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流水縣,今日馬學應沒有昨日那?麼緊張害怕了,甚至還主動參與補救。
當然,杜臨和一些遠征軍的士兵壓根沒搭理?他,馬學應做了做樣子,然後就返回房裡了。
“萬大人。”
萬鐘也在,馬學應還正準備找他。
萬鐘壓低聲音:“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大人放心,都是咱們自?己的人,都去準備了,今日白天趕到九個縣去,等到晚上子時一到,立馬開始行動。”
萬鐘歎氣:“我一開始也不想這樣,但?是胡大人最近與我說話越發陰陽怪氣,尤其是流水縣之後。”
馬學應:“他本來就不和咱們是一路人,不必理?會?。”
“話雖如此,他畢竟比我品級好,處置話也是一句的事,所以這些問題,勢必就隻有一個人能解決。”
“禹王殿下??”
“禹王,或者位更好的人。”
馬學應歎氣:“咱們這邊就隻有禹王殿下?了,你?放心,我問過殿下?了,殿下?是同意的。”
“那?就好,隻要是殿下?同意我也沒意見。”
馬學應笑道?:“是這個理?兒。”
馬學應周密布置的時候,江頌安和彭文博更是,包括神不知鬼不覺的錦衣衛,最近都已經在百姓跟前露麵——飛簷走壁,使得有些百姓還以為是雜耍,紛紛叫好,錦衣衛也隻好加緊了速度。
幾大股勢力都在九個縣交織,暗潮洶湧。
馬學應的計劃是早上便送到了禹王府,他遞過去的時候滿麵諂媚,卻不知接他東西的人滿臉同情和悲涼。
馬學應此時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從禹王府出來,他也第一時間趕去了豐白村。
豐白村和流水縣的地?理?位置很像,都在淮河的中上遊,隻是流水縣的位置在河道?轉彎處,往往第一個受災,它攔不住的洪水,基本也就去豐白村了。
江頌安今日也跟著?去了,來到豐白村的時候,明明比流水縣要小一些,貧瘠一些,但?是百姓的日子過得也還算是不錯,這時間正忙著?插秧種?稻,生活悠哉美麗。
江頌安經過兩天去碼頭和河道?時就發現了這一點。
但?是一想到馬學應眾人那?單獨的法子,不免又氣氛感慨起?來。
淹田?
虧他們也是想得出來!
老百姓一年到頭不就指著?春天多播種?一些到了夏天和秋天好豐收,剛剛春耕忙碌就發洪水,是誰也受不住!
一時的悲憤倒是也可以用錢財來撫慰,可是到了秋天,老百姓就沒糧,要想不餓肚子就隻能去買。
可這些五穀雜糧都是在菜農這邊批發,然後再賣出去,價格要高?許多,所以很多百姓種?糧還真不是賣價格,至少自?己種?的自?己能夠豐衣足食。
不管怎麼說,這良田一旦被毀,百姓們吃不飽飯,吃不飽飯就要造反了,這些後果,估計馬學應根本就沒有想過。
江頌安壓著?怒火到了傍晚,因為不知道?這群孫子是一起?點貨還是什麼,嘉文帝的意思?是,人齊了就可以直接抓,不好真的傷了堤壩。
豐白縣這邊,就正好是江頌安帶人。
還有三四個錦衣衛。
這些錦衣衛伸手高?超,神出鬼沒,與江頌安配合的還算愉快。
雷雨果然如期而至,春日驚雷不容小覷,馬學應帶著?兩三人從林間走了出來,河道?一片漆黑,隻能聽見水聲嘩嘩。
馬學應壓低聲音:“動作麻利些!”
那?幾人便快速的拆了麻袋。
馬學應歎氣:“這幾個大家?夥花了我不少錢,你?們布點位的時候看好些,彆浪費了!”
“爺,您就放心吧,小的點炮是從小學到大的,絕對沒問題!”
馬學應這才點頭。
他看了眼天上,白日他已經和其餘幾個縣的人越好,當月亮沉下?慶州府內最高?的一座山峰時就可以動手,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馬學應剛要說話,忽然感覺到脖子一涼:“彆動。”
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
當初彭文博親賜給江頌安的那?把刀現在正架在馬學應的脖子上,馬學應自?然是感受到了這是什麼,哪裡還敢挪動分?毫:“你?誰……你?知道?我是誰麼,竟然想打劫?”
江頌安在他背後他認不出,但?他麵前,那?幾個正在整理?東西準備點炮的人也被人輕鬆拿下?,馬學應忍了出來,竟然是遠征軍的人。
遠征軍?
“江頌安?”馬學應不可思?議。
江頌安本就沒打算再隱瞞,慢悠悠繞到前麵來:“馬大人聰慧,是我。”
馬學應睜大了眼,瞬間又明白了什麼:“好你?個江頌安,你?是不是故意潛伏在殿下?身邊博取他的信任,你?是個臥底!我要告訴禹王殿下?!”
江頌安:“……”
這人當真是蠢笨如豬啊。
第167章
此時, 天上還?是雷雨,春日驚雷一聲一聲地炸響在整個豐白縣的上方,仿佛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這種喪儘天良的做法, 但好在他們終歸是沒有?成功, 遠征軍將馬學應等同夥一網打儘,江頌安和孫茂水在豐白縣看著馬學應,剩下幾個縣的人彭文博接到消息後也立刻趕過去支援,不出一個時辰,所有的人都落網了。
在這一個多時辰裡, 馬學應被關了起來,捆住雙手, 他似乎十分?不甘, 對江頌安這個“叛徒”道:“虧得王爺信任你, 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吃裡扒外的!”
江頌安根本就懶得理他,倒是孫茂水聽?不下去杠了他兩句:“你帶點兒腦子好不好, 我們吃裡扒外?你有沒有想過遠征軍來抓你是誰下的令啊?”
孫茂水說完,江頌安立刻示意他彆多嘴,孫茂水都快憋死了, 小聲和江頌安道:“我感?覺這次差不多了,抓了這些蠹蟲, 那位的身份也就能大白天下了吧。”
江頌安搖頭,低聲道:“勿要揣測, 彆?招惹是非。”
孫茂水立馬哦哦兩聲:“是我太衝動了。”
馬學應顯然還?沒反應過來:“遠征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都是一夥的!我管你們為了什麼, 反正和王爺作對絕沒有?好下場!”
江頌安略感?可悲地搖了搖頭,這人當?真?是禹王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養狗的人囂張久了,連帶著狗都變得目中無人起來。
他剛想說什麼, 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尖銳的聲音:“慶州的藩王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過就是慶王養的一條狗,狗主人現在都自身難保了,你還?在這瞎叫喚什麼!”
說出江頌安心?裡話的自然是呂福寶,他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嘉文帝也不遠了。
而呂福寶今日也沒穿常服,而是換上了宮裡的衣裳,這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太監了,江頌安心?中也定?了下來,他能穿成這樣現身,那就說明嘉文帝沒有?再打算隱瞞身份了。
而馬學應看見呂福寶,又聽?見這麼難聽?的話,脫口而出:“你個沒根的東西,你敢這麼說我——”
他話說一半,忽然愣住,就像是反映了過來一樣,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呂福寶,呂福寶也不生氣?,聽?到那話之後就和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馬學應這會兒楠楠自語:“太監……”
太監隻有?宮裡有?,地方官員很少見到,太監在這,就說明宮裡……
馬學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冷汗都冒了下來,而直到這時,嘉文帝從外麵走了進來。
嘉文帝身形修長,比禹王那已經中年發福的模樣頗為英俊,但除了英俊,其餘更多的可能還?是震懾力,他便是輕飄飄地往馬學應麵前?一站,馬學應便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了。
“皇、皇上?!”
嘉文帝冷冷勾了勾唇:“馬大人從未見過朕,如今倒是也能認得,當?真?是難為你了。”
馬學應如被留劈一般完全不敢動彈了,還?、真?是!
他立馬癱軟在地不住磕頭:“臣參加聖上!參見聖上!”
呂福寶陰陽怪氣?:“原來馬大人還?是認得陛下啊,我以為你眼裡隻有?禹王沒有?天子了。”
“臣不敢,臣罪該萬死!”
馬學應現在是真?的慌張了,他萬萬都想不到,嘉文帝會出現在慶州,天高?皇帝遠,這些年他跟著禹王吃香喝辣的,的確漸漸也有?些飄了,想著慶州離長安城那麼遠,理應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沒想到……
馬學應現在什麼都明白了。
什麼禹王忽然回來,什麼風寒不能開?口說話,這一切原來都是嘉文帝的一場局!他們被當?今聖上刷的團團轉!
再看江頌安,馬學應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真?正的禹王怕不是現在已經在長安城的天牢裡麵了!
而自己,竟然毫無所查,還?愚蠢到在當?今聖上麵前?說了這個喪心?病狂亂的點子!
馬學應隻恨不得抽死自己!!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天子想做局,那哪裡是一般人能夠看透的,就憑他?
馬學應冷汗連連。
原本想說幾句為自己辯解,但是在天子麵前?,一切的辯解都變得那麼蒼白,最後馬學應癱軟下來趴在地上,隻剩下一句:“陛下饒命……”
嘉文帝冷冷開?口:“雖然你罪該萬死,但是朕留著你還?有?用處,放心?吧,沒那麼快。”
馬學應立馬道:“陛下隻要願意饒臣一命,臣願意配合陛下緝拿慶州府所有?人!他們、他們都是禹王的幕僚!”
嘉文帝緩緩勾唇:“說來聽?聽?。”-
說來也怪,自從馬學應落網之後,這場奇怪的大雨便停了。
不到一個時辰,杜臨還?有?餘澤等人都趕了過來,當?得知這群人準備做的喪儘天良的事,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沉默的,不震驚的。
“簡直,簡直人神共憤!”餘澤是讀書人出身,修讓讓他罵不出臟話,但是憋紅的臉能看出他現在有?多麼的憤怒,而當?嘉文帝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時候,餘澤直接是愣住了。
杜臨還?好,或許是那次早就在飯館見過,他的表情雖然是複雜的,卻沒有?餘澤那般吃驚。
餘澤也是進士出身,故兩人都是見過嘉文帝的。即便餘澤還?未反應過來,兩人本能卻已經先?跪下去了。
“陛、陛下?”
餘澤沉浸在深深地震驚當?中,杜臨也行了個大禮,但是麵色複雜,一言不發。
嘉文帝看了眼二?人,道:“平身吧。”
兩人這才?慢悠悠站了起來。
餘澤也不傻,腦中幾個回轉便串起了來回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又看見江頌安和孫茂水站在嘉文帝身後,馬學應還?如同一灘爛泥一般驚魂未定?。
餘澤也擦了擦汗,試探問道:“陛下是何時到的慶州,臣等竟然絲毫不知。”
嘉文帝淡淡看了一眼他,道:“快一月。”
餘澤震驚,心?中細算,若是一月,倒是的確傳聞禹王剛剛回慶州的日子,陛下真?是好謀算。
餘澤本還?想再問什麼,彭文博此時帶出去的人也回來了,遠征軍歸來,便意味著其他幾個縣的人也全部落網。
馬學應臉上失去了血色。
餘澤反應過來:“陛下!這些人喪儘天良,兩年前?貪汙朝廷公款不說,現在出了事,竟然還?想做出此等人神公憤的事情來!望陛下明察!給百姓主持公道啊!”
嘉文帝:“事情的經過朕都知道了,朕自會秉公處置。”
餘澤深深地又行了個禮:“陛下聖明,慶州百姓若是知道了,定?會感?恩戴德,歌頌明君。”
接下來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這些人都是當?場被抓獲的,實?在是沒有?什麼狡辯的餘地。
消息傳到慶州府時,胡巡撫也被震驚了,而萬知府聽?到消息的瞬間臉色慘白,隨即便向被人抽了魂一般呆呆滑落在凳子上,更不必提當?即就昏死過去的盧昊。
禹王一黨,這次是徹底完蛋了。
胡巡撫立刻連夜趕到了豐白縣,作為一州巡撫,他的確責無旁待,得知嘉文帝在此,也沒幾個官員敢不過來的。而且所有?人看向江頌安的眼神都飽含著理解和羨慕,原來是陛下的人,難怪。
更多的還?是羨慕。
年紀輕輕就做上了四品,又為陛下鞍前?馬後為此次鏟除禹王立了大功,這之後可當?真?就是前?途無量了。
不過江頌安並不在乎周圍這些人的看法,他悶頭辦事,一心?隻想趕緊將這事解決,而中途,餘澤還?過來找了他一回。
“江大人。”
餘澤這會兒態度好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見到江頌安後笑吟吟地:“江大人這陣子實?在是辛苦了,先?前?不知真?香有?些誤會,還?望江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江頌安並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餘大人言重了,江某隻是替朝廷辦事,餘大人心?係百姓才?會那般,大家殊途同歸,我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
餘澤:“我今日才?知道你與子澈老久就認識,可見他前?兩日知道真?相後還?憋在心?中,估計是憋壞了。”
江頌安笑了笑:“餘大人,我先?將這幾個人羈押回慶州,咱們改日再聊。”
“好好好,江大人先?辦正事要緊。”
江頌安道了句告辭之後便帶著人走了,這一晚,注定?整個慶州都難以入眠。
等所有?人都被羈押至知府衙門?,所有?大臣包括嘉文帝也回到了慶州府城內時,已經是早上的卯時一刻了。
江頌安顯然也已經露出了疲憊之色,孫茂水更是癱軟在一邊一句話都不想說。
但呂福寶很快過來傳話:“二?位大人,陛下請。”
孫茂水也隻能強打起精神和江頌安走了過去。
“參加陛下。”
嘉文帝雖然也一晚上沒睡,但是此時卻精神抖擻,真?不知這是不是帝王家的什麼天賦,他此時回頭,看著兩人笑了笑:“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事情已經辦成了,你們想要什麼賞賜?”
孫茂水這會兒興奮地看了眼江頌安,江頌安倒是沒有?太多情緒外露,嘉文帝的視線也停留在他身上,忽然唇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江愛卿的賞賜朕已經想好了。”
江頌安一愣,抬起了頭。
第168章 賞賜
嘉文帝現在的心情顯然比昨天好得多, 唇邊也浮現了一絲惡劣的笑:“朕有個外甥女,人美心善,正待嫁閨中, 朕給江愛卿重新指個婚, 如何?”
嘉文帝說完,孫茂水和江頌安全都睜大了眼,江頌安反應快些,立馬跪下道:“臣惶恐!臣已成家,也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 懇請陛下收回旨意!”
嘉文帝佯裝才知此事?,略顯遺憾地哦了一聲, 江頌安剛要鬆一口氣, 卻又聽到嘉文帝道:“其實也不妨礙, 男人麼,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朕的外甥女可是長安城的郡主,你?若娶了她?,可知從今往後?仕途順坦, 前途無量啊。”
江頌安神色絲毫未變,道:“陛下, 那?或許是彆人的命,可並非是我江頌安的, 我與我妻已?成婚快三載, 夫妻感情和美,我妻為我拚死生下一雙兒女, 若我為了前途,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 怕是後輩子良心難安再睡不了一個?安穩覺,況且臣心中隻會有我妻一人,再也不會有旁人了。”
江頌安說完,嘉文帝忽然動怒:“豬狗不如,你?將朕的賞賜比喻成如此?!”
“臣不敢!”江頌安立馬下跪,但態度堅定,也沒再說彆的了。
一旁的孫茂水也被嚇到了,免不了為好友捏了一把汗,可嘉文帝忽然又笑了,這般陰晴不定的,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起來吧,朕隻是再同你?說笑。”
江頌安也實?在捏不準帝王的心思,並未起身?,嘉文帝笑了:“你?當真?想好了,要為你?妻拒絕大好前逞?其實?就算你?不想委屈了孩子,也可抬成平妻,也不算委屈了就是。”
江頌安斷然搖頭:“說句實?話?,臣從前不過?是個?青山縣城衙門的小小衙役,之所以從軍打仗,除了保家衛國,也為了給瑤瑤掙得一份功名回來。若我如今功名有了,但卻弄丟了妻子,那?我江頌安也就沒了什麼意思,更沒了什麼希望。”
他說完這番話?後?,嘉文帝良久後?點了點頭:“你?起來吧,這事?便當朕沒說過?便是。”
江頌安這才鬆了口氣,“謝陛下。”
江頌安起身?後?,嘉文帝笑意暢快:“放心吧,朕不是這般小氣之人,這賞賜照給,不過?得等一陣子,你?們辛苦了一日,趕緊回去歇著吧!”
江頌安和孫茂水都鬆了一口氣,兩人告退。
孫茂水走?遠一點兒後?對江頌安小聲道:“江兄,我可真?佩服你?,你?竟然敢說那?種事?豬狗不如,你?太厲害了!我都快要嚇死了。”
江頌安道:“我隻是一時著急嘴快,並非那?個?意思。”
“好在陛下沒真?的動怒,不過?陛下也真?是的,知道你?有家室之後?還提出這樣的賞賜,我都快被嚇死!”
江頌安也想不明白,隻道:“一會兒見到你?嫂子彆亂說話?。”
“放心,江哥!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麼!”
江頌安翻身?上馬,這件事?已?經結束,他也總算可以回家和瑤瑤解釋了。
屋內,呂福寶無奈上前笑道:“皇上,胡大人求見。”
嘉文帝嗯了一聲:“江頌安回去了?”
“回去了。”
呂福寶笑道:“您與江大人開玩笑,江大人好像有點著急見夫人了。”
嘉文帝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呂福寶也在低笑,這長安城哪裡有什麼陛下的外甥女呀……-
江頌安的確急著回家,這一陣子他一直在外麵?忙,很久沒有好好陪陪瑤瑤了,馬兒的速度很快,但江頌安的馬再快,也快不過?一些閒言碎語,且路上時不時就有官員與江頌安打個?招呼,耽誤了不少?之間。
而此時江家小宅內一片安靜,元瑤臉色有些難看。
所有人也都愁眉苦臉的,尤其是李戰,他一大早就奉娘子的命令去打聽昨晚的事?了,可官場上的事?他們知道的不全,隻打聽道官爺昨晚又立功了,而且功勞不小。又打聽到說是天子來了慶州,十分?欣賞自己?官爺,要提拔什麼的,還要指婚之類的。
於?是這傳著傳著,便成了昨日天子忽然到了慶州,因為一些原因抓獲了許多的貪官,其中江頌安立了大功勞,陛下十分?高興,要給江頌安指婚。
李戰戰戰兢兢的將這消息說了,所有人便都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其實?也這怪不得李戰打聽到了這些,天子的行蹤和朝廷重臣的事?情一般都是保密的,尤其是這麼大的事?情,再沒有查清楚之前,誰敢朝外亂說?
大多數慶州的百姓便隻知道昨晚出了事?,但出了什麼事?,一概不知,可在場的人多,嘴多,總有些下人喜歡說三道四,李戰也隻能從這些人嘴中打聽,這你?一言我一嘴的,事?情自然就傳成這樣了。
這樣的消息,半真?半假,元瑤也清楚這一點。
不過?……
沒有人敢造謠天子,嘉文帝來了慶州這事?不會假。
且江頌安立功這件事?也不會假,因為若沒有,這消息不會傳出來。
至於?指婚……
元瑤不知道。
羽娘見她?臉色不對,連忙安慰:“娘子莫要多想,我想今日官爺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問就水落石出了。”
元瑤嗯了一聲,但是心中定然也有個?疙瘩,她?起身?去抱兒子女兒回房,羽娘看著她?背影有些心疼,忍不住回頭罵了句李戰:“以後?這樣的消息就彆說了!腦子笨得要死一點兒也不會靈活變通。”
李戰也冤枉的很,他何嘗不想把這個?消息隱瞞起來,但是娘子那?會兒又非要他一五一十的說。
他好難……
江頌安如今還真?成了官場上的紅人,一路走?一路都能遇到不少?人與他打招呼的,這也不能不回,一來二去的,就耽誤了又是大半個?時辰。
好不容易江頌安回來了,小院裡卻是特彆安靜,羽娘本就在屋裡焦急地等,看見自家官爺,連忙迎了過?來:“官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怎麼了?”江頌安以為家中出了什麼事?,著急問道。
羽娘連忙搖頭,並低聲解釋了幾句:“官爺,您這幾日太忙,但是娘子也擔憂的很,您趕緊進去和娘子好生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吧,不然娘子要傷心了。”
江頌安一聽頭就大了:“都誰在亂嚼舌根!”
羽娘鬆了口氣:“那?您快去給娘子解釋一下吧。”
江頌安嗯了一聲,也不耽誤,立馬就進屋去了,此時剛剛吃過?午膳,元瑤也正在歇晌,江頌安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輕輕走?了過?去。
元瑤心中有事?,睡得並不深,幾乎是江頌安一靠近,她?就醒了。
“瑤瑤?”江頌安小聲喚她?,元瑤瞬間清醒,坐了起來。
江頌安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掏了一袋蜜棗出來,笑道:“路上看見的,給你?買的,吃吧。”
元瑤沒接。
她?這會兒剛睡醒,方才還做了個?夢,夢見江頌安當真?領了個?女人回來,雖然元瑤之前並不會因為有人給江頌安送女人生氣,但當江頌安真?的帶回來一個?時,元瑤還是氣得想將人踢出大門。
所以她?這會兒自然對江頌安沒什麼好臉。
江頌安心口一跳,立馬賠笑:“咋了這是,不高興?那?起子人說的話?你?也信?”
元瑤反問:“我為何不信?”
“你?聽我解釋,皇上不是那?個?意思。”
元瑤挑了挑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話?裡的意思,“皇上當真?來慶州了?”
江頌安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嗯了一聲。
“所以,你?也的確立功了?”
“嗯……算是吧……”
“所以,皇上說賜婚啥的也是真?的?”
江頌安急了:“皇上可能還不知道我有家室!而且我也當下就回絕了!我回絕之後?陛下也沒說什麼!此事?定然就算不得數了!”
元瑤垂眸。
“果?然是真?的……”
江頌安也急了,沒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急著解釋,但卻又礙於?嘴笨,剛想開口,主動權又回到了元瑤那?邊:“陛下給你?指誰了?”
江頌安:“……”
“說啊。”
江頌安:“瑤瑤,陛下估計就是一時興起,沒指誰的。”
“你?不和我說實?話??有意思麼,都指婚了,還沒個?對象?”
江頌安:“……”
他仔細觀察著元瑤的表情,揣摩她?是否在生氣,元瑤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江頌安心裡沒底,猶豫了片刻,元瑤催促:“不說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
江頌安隻好道:“什麼郡主,我壓根兒沒聽清。”
元瑤一愣,心中沉了沉。
“拒絕了不會可惜嗎,畢竟那?可是郡主,前途無量。”
江頌安現在是聽不得這四個?字,急的跳腳:“什麼前途無量,我才不管這些,我隻要你?!還有笑笑炯炯!”
說完,他反而先生起了氣來,坐在一旁不肯多說了,元瑤氣笑:“我還沒說什麼,你?反而動起了氣,這是什麼道理。”
江頌安:“你?不信我。”
元瑤搖頭:“我若不信你?,之前你?軍中下屬給你?送女人,我是怎麼說的?這不是信不信的事?,皇命不可違,不是拒絕這麼簡單。”
江頌安聽懂了,立馬道:“你?誤會了,陛下真?的沒再堅持了!也沒生我的氣!還說賞賜照給!不過?,即便他生氣了,我也不會應下!哪怕這官不當了就是!”
元瑤眼中也有些動容,隻是嘴上不承認:“你?做事?就是這般衝動。拚命要來的功勞說不要就不要了?”
江頌安還想說什麼,但心口也堵得慌,“反正我心裡是真?這麼想的,我知道很多人都會不信,但這就是我心裡話?。”
元瑤也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與我說說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江頌安差點兒把這事?忘記了,立馬坐直,迫不及待地給元瑤解釋了一遍原委,從嘉文帝的身?份開始,事?無巨細地都給元瑤說了。
當元瑤得知那?個?“禹王”就是嘉文帝時,一時也因為過?於?震驚,而愣在原地了。
“你?說……陛下一直在冒充禹王?”
江頌安糾正:“不能說冒充……”
元瑤也自知失言,立馬改口,但震驚卻是實?實?在在的,禹王就是陛下,那?那?幾日在店裡吃飯的貴人……
元瑤怎麼可能不吃驚呢。
不過?,當得知這個?事?情之後?,元瑤忽然就沒那?麼介懷了。
嘉文帝並非昨日才來,那?便早就讓江頌安去替他做事?了,一個?天子,會不知道臣子家中的情況嗎?況且江頌安還將那?次獻鹿的事?情也給元瑤說了,元瑤忽然覺得,嘉文帝是故意的。
這倒不是元瑤自戀,認為嘉文帝是有意考察他們夫妻,而是她?先前並不知道這些信息,而江頌安也並不知嘉文帝早就在自家飯館吃過?飯,還不止一次,而作為天子,行事?謹慎,一定早早就把她?這家小飯館的背景調查地一清二楚,會不知道她?和江頌安的關係麼?
元瑤覺得不大可能。
而還有一個?原因是,元瑤在長安城住過?的那?段時間,沒少?聽聞這位天子的事?,幾乎所有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有一位青梅竹馬,位至貴妃,百般疼愛。之所以沒能坐上皇後?的位置自然有一些朝政上的因素,不過?民間都道,嘉文帝對貴妃娘娘卻是疼愛到了骨子裡了。
元瑤不想評價帝王家的事?,就想弄清這位天子爺是怎麼想的,她?默默沉思,這一幕落在江頌安眼裡卻以為她?還在生氣,一時著急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情急之下便往外走?,元瑤納悶:“你?又去哪?”
“我去找劉大夫!”
“你?哪裡不舒服?”
江頌安想不出什麼自證清白的法?子,隻好道:“我讓劉大夫想法?子給我配上一副藥,吃了之後?就去和陛下說我受了重傷,廢了,宮裡太醫也把不出來那?種!一勞永逸!再也沒這些煩心事?了!”
元瑤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廢了是什麼意思,一時無語至極。
第169章 夫妻一體
“你、你那顆腦袋裡都想的什麼?”元瑤實在是忍不住了, 問了一句,江頌安沒半點兒停下來的意思。
“我意已決。”
說完,他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元瑤噗嗤一聲笑, 江頌安沒忍住回了頭。
元瑤半點兒情麵也沒打算給他留, 直接道:“你以為劉大?夫是華佗轉世?即便是華佗可能也沒你想要的那種藥,你就彆去為難人家大?夫了!再?說了,你要真有決心,也彆說什麼服藥了,直接一了百了, 豈不是更好?”
瑤瑤說的一了百了讓江頌安□□一緊,他不可思議地?回頭, 對?上元瑤略帶戲謔的眼神, 慫了, 轉身回去到元瑤身邊坐下,眉眼討好:“你彆逗我了, 你舍得?”
元瑤笑了:“我為何不舍,我覺得挺好的,去吧, 你要是真這般,我倒是真的放心了, 畢竟咱們兩?個孩子我覺得也夠了。”
江頌安:“……”
他看著元瑤,雖明顯知道她是故意, 但也無可奈何, 此時?已是黃昏,羽娘知道夫妻兩?定然有話要說不會來打擾, 於是心念一動,便直接將人壓在床榻上了。
元瑤驚呼:“你?……!”
江頌安忽然笑得很?惡劣:“我猜夫人今日這般說定是對?我有所不滿了, 也是,我這陣子太忙,忽視了瑤瑤的感受,為夫也應該好好彌補才是,要不然的話,為夫可能命根不保,我倒也罷了,疼一下就過?去了,可我害怕以後瑤瑤會後悔,不如瑤瑤再?好好感受一下再?決定?”
元瑤臉徹底紅了,她是真的越發覺得江頌安臉皮厚,這蠻人,她又沒那個力氣?,兩?人夫妻快三載,江頌安早就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幾下的功夫,元瑤便癱軟成了一汪水,任由?江頌安為所欲為。
不過?……也罷了,她的確是舒服的,夫妻兩?也沒有什麼大?的過?節,很?快便纏在一塊兒,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結束後,江頌安平躺在床上喘著,元瑤胳膊都在抖。
江頌安怕她冷,扯過?淩亂的被子替人蓋上,聲音有些嘶啞,迫不及待地?驗證自己:“如何,瑤瑤還滿意?”
元瑤不說話,窩在他脖頸處也是輕輕喘著,江頌安大?掌繞過?她的脖頸迫使她的臉轉了過?來,元瑤緊閉雙眼不讓他得逞,江頌安便繼續啃咬她的唇,手上也不閒著,元瑤被他弄煩了,隻好無奈妥協:“滿意滿意!”
江頌安總算笑了,鬆開了人:“這下不舍得了吧?”
元瑤不說話,隻是去扯江頌安的耳朵,江頌安低低的笑,夫妻兩?的這點兒心結便也徹底沒了。
“有點兒冷。”元瑤往江頌安懷裡鑽,江頌安立馬抱住人給她暖,元瑤小聲問道:“皇上當真沒生氣?嗎?”
江頌安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是我走的時?候皇上反正?還笑著,他說讓我回家等賞賜,要是明個兒賞賜來了,那應該就沒事。”
元瑤嗯了一聲,“你再?和我說說這次的事嘛,他們當真這麼大?的膽子,還敢炸河堤?!”
江頌安嗯了一聲,又給元瑤說了一些事情,元瑤聽得唏噓不已。
等說完了,也差不多到了睡覺的點兒,元瑤打了個嗬欠,但江頌安卻是餓了,肚子都叫了一聲,元瑤這才想?起他還沒吃飯,“服你了,餓了也不說。”
江頌安笑了,能乾自己喜歡乾的事,餓一餓也無所謂,元瑤讓他自己去廚房找飯吃,這個點了,她也不想?麻煩羽娘,江頌安沒半句抱怨,立馬起身去了,片刻後才端了一碗飯回來。
“瑤瑤?睡了?”
元瑤懶洋洋躺在床上不想?動:“沒有,你吃你的。”
江頌安幾下吃完,然後又去盥室飛快洗漱,這之後才回來。
“嘿嘿。”他意味不明地?湊到元瑤耳邊笑了一聲,元瑤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他想?乾嘛:“不行!”
江頌安卻是不不行,非要拉著她將這些日子的都補償回來:“乖,再?一次,一次就好,再?讓我表現表現,想?你了……”
元瑤:“……”
次日,在全家人擔心的眼神中,元瑤和江頌安舉止親密的一起在了出?來,於是大?家便都送了一口氣?。大?姐和姐夫和好啦!那他們擔心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
全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吃了個早飯,雖然孩子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也知道了要發生好事了,果然,剛吃完早飯,李戰便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官、官爺!有人來了!”
看他這般慌張,江頌安和元瑤都意識到了什麼,起身走了出?去,果然,是聖旨。
呂福寶換了一身衣裳,聲音洪亮:“遠征軍守備營都司江頌安接旨——”
江頌安立馬攜全家一起跪下:“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此次北上,徹查禹王一案,幸得江備守忠心耿耿,守節乘誼,以安社稷,朕甚嘉之。朕聞褒有德,賞至材,其加封大?司馬,以慶州地?益封三千戶,欽此——”
呂福寶念完,笑著上前:“恭喜了,大?司馬。”
江頌安恭恭敬敬接了聖旨:“謝聖上!”
呂福寶又笑著看了看元瑤:“也恭喜了,江夫人。”
兩?人再?見,呂福寶笑意頗深,元瑤也跟著笑笑,心照不宣。
全家都很?是高興,元荔還悄悄問元琪:“地?益封三千戶是什麼意思……”
元琪小聲:“大?概就是有封地?吧,還是管轄?我也不大?懂。”
元琪哦哦了兩?聲:“總之是好事,姐夫可真厲害!”
“是呀!”
江頌安既然接了賞,理應要去謝恩,今日他本就要繼續去巡撫衙門?,呂福寶笑道:“大?人莫急,陛下還想?麻煩江夫人一事,容老奴在這等等,一會兒咱們再?一道過?去。”
說完,呂福寶便看向?元瑤:“掌櫃娘子,皇上十分?想?念您做的吃食,還麻煩您再?給看著做些?”
全家人都睜大?了眼,除了羽娘這會兒才呆呆的反應過?來,元瑤溫柔應下:“好,那便麻煩公公稍等了。”
元瑤去了廚房,羽娘很?快也跟了進來,她也十分?驚訝:“娘子?那位貴人是皇上嗎?”
元瑤點頭:“怎麼辦,我之前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便猜測他是禹王也沒沒發愁的,可沒想?到竟然是皇上,我一時?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了。”
羽娘更是,當知道之後腿都軟了,更彆提做飯,不過?人可是在外頭等著,不做也不行,元瑤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算了,彆想?那麼多了,陛下喜歡之前的那些說明天子也會吃膩山珍海味,我們的家常味道反而可能是陛下所缺的。”
羽娘點頭:“娘子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開始?”
元瑤看了看廚房的菜,最後有了主意。
元瑤在廚房忙活的時?候,江頌安好幾次都想?進去問問,但礙於呂公公在這,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呂福寶似乎看出?他的坐立難安了,笑道:“大?司馬不必擔心,其實咱家和皇上早就去平安酒肆吃過?飯了,隻是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那就是夫人的店,陛下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江頌安聞言徹底驚訝:“陛下去過??”
“去過?去過?,還不止一次,陛下很?是喜歡。”
江頌安此時?是徹底吃驚了。他後知後覺,看向?了廚房,此時?,元瑤也剛好做完,提著食盒走了出?來。
“勞煩公公了,我都做好了。”
呂福芳笑問:“辛苦娘子了,這裡麵是?”
“做了些家常菜,有薺菜團子、木耳炒飯、還有一些自家醃製的泡菜和早上的烙餅,我想?著皇上可能來我這吃飯就是換個口味,沒做什麼複雜的,都是一些自家吃得,還希望皇上彆嫌棄就是。”
呂福寶笑得比花都燦爛:“娘子聰慧,陛下之前說過?就喜歡你家的家常菜,這些東西可是皇宮裡吃不到的。”
元瑤笑道:“那就辛苦您了。”
“好嘞好嘞,老奴先走了,江大?人可要和老奴一起?”
江頌安雖然問問元瑤這到底是咋回事,但礙於呂福寶在這,隻能先走了。
江頌安走後,元瑤也開始忙自己的事,這陣子因為江頌安的事她也沒太大?心思,但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頌安年紀輕輕已經位至三品,江家上下都很?高興,當然,這消息也迅速傳了出?去,元瑤今日正?好在瑤香苑,不知多少貴婦全都聞詢趕來了。
都是之前賞梅宴見過?的,元瑤也依稀能叫得上名字。在眾人寒暄了一番之後,幾輛特彆的馬車也到了瑤香苑門?口,元瑤抬頭一看,正?是賈儀來了。
先前賈儀用?瑤香苑的須曼那華給禹王進獻,自然是希望給嚴騰謀個好前程出?來,可沒想?到這拍馬屁竟然拍錯了,嘉文帝做出?此舉一定是忌憚禹王到了極點,她居然這個時?候上趕著上去,賈儀簡直是要後悔死?了。
自從知道嘉文帝就是“禹王”時?,兩?口子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陛下該不會以為他們和禹王是一黨,然後遷怒與?他們吧?那他們可這的是要冤死?了。
於是這一大?早,賈儀就來找元瑤了,想?從她口中問點什麼,元瑤一見她便猜到了她的目的,果然,賈儀先是恭喜了一番,言語之間都客氣?了不少,因為畢竟以江頌安目前的品級,已經和嚴騰是平級了。
而且人家還在陛下麵前露了臉。
元瑤其實沒有太大?的感覺,麵對?賈儀還是和之前一樣,而關於賈儀擔心的問題,元瑤早就想?到了:“你不必擔心,陛下若沒說什麼應該就沒事,再?說那香也不是什麼特彆了不起的東西,陛下可能都沒注意。”
賈儀聽了這話寬心了些:“讓你見笑了,真沒想?到能出?這檔子事,你說的對?,陛下最近肯定忙著處理正?事,這樣的細枝末節也就我個婦人家操心,我家那口子也說我一天是閒得慌,瞎想?。”
元瑤當然繼續寬慰她:“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擔心,沒事的。”
賈儀心裡好受多了,又寒暄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隻是對?元瑤當真客氣?了不少,兩?人還約定好下次賞花宴的時?間。
賈儀走後,春柳看不下去了,小聲道:“這位娘子可真是好心思,之前想?用?咱們的香巴結禹王時?一句話都不肯和娘子說,現在陛下的身份大?白,她又開始和娘子求助了。”
元瑤被春柳這嫉惡如仇的模樣逗笑:“這不是很?正?常嘛,她本就與?我非親非故,她為了自己的夫君謀前程,買我一個商人的東西在正?常不過?,她隻是運氣?不大?好,她也沒想?到,‘禹王’並非禹王,否則這事情就成了,若我是她,知道了禹王的失眠症,我說不定會和她做出?一樣的事情。”
春柳笑了:“奴婢不覺得呢,娘子一早就知道禹王喜歡鹿,可不讓官爺去走邪門?歪道,這才有了後麵的事,要是娘子一開始也和她似得,可能就沒有啦!”
元瑤聞言笑了,搖了搖頭,她也說不上來,“可能是江頌安命好吧。”
“是呢,官爺有福氣?,娶到了娘子。”
元瑤倒沒這麼想?,日子過?到現在,她和江頌安缺一不可,這就是夫妻一體?。
第170章 給天子做宴?
不過元瑤不知?道的是, 嘉文帝並不是和她猜測地一樣沒注意到這香,反而是最?近有?些離不開?了。
一夜沒睡,處置了禹王一黨之後, 嘉文帝有?些頭疼, 本?以?為晚上又睡不了一個好覺,可沒想到一覺醒來已經是辰時了。
呂福寶都開?心壞了,忙不迭在一邊伺候著。
萬歲爺都多久沒睡一個完整覺了,這讓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也心疼、擔憂不已。
嘉文帝自己也沒想到,道:“之前那嚴騰送來的香還是有?用的, 不知?從哪裡尋來的。”
呂福寶連忙問:“可要奴才問一下??”
嘉文帝想了想,道:“算了吧, 朕可不想和禹王一樣, 一個失眠症弄得人儘皆知?, 這事?不要傳出去。”
呂福寶:“是……”
呂福寶心裡也在?嘀咕,這嚴參將也是命不好了, 恐怕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給禹王拍的馬屁對皇上也有?用,可惜啊,誰讓他弄錯了對象, 皇上不怪罪都不錯了,這可真真是, 找誰說理去?
不過呂福寶到底還是上心了,他就不信了, 這嚴騰能尋到的香, 他沒辦法尋到,反正在?慶州還有?些時候, 他肯定能找到。
江頌安和一些大臣已經在?外麵等了,嘉文帝也不再耽誤, 讓呂福寶傳人進來,呂福寶道:“陛下?您還沒吃飯呢,奴才早上去傳旨意,在?江夫人那邊帶了些回來,都是一些家常菜,您嘗嘗?”
嘉文帝十?分愉快地?看了一眼他,要不說是自己最?喜歡的奴才,根本?不用嘉文帝去吩咐什麼,就已經能猜到他心思?了,“好。”
呂福寶也十?分會察言觀色,嘉文帝一個愉快的眼神就能讓他高興半天,立馬喜笑顏開?地?將飯菜端了上來。
江頌安眾人聽?說陛下?開?始用膳,繼續在?外麵等。
有?過片刻,嘉文帝讓人進去了。
眾人一進去,便察覺到了陛下?心情?很好。
嘉文帝的確如此,昨晚睡的好,今早又吃的好,再加上禹王一事?的心頭大患已經解決了,能不高興麼。
尤其是今早這頓飯,也是吃到了嘉文帝的心坎上,一些樸素的、家常味道,卻能讓人十?分舒爽,這是在?宮裡嘉文帝體驗不到的。
連帶著,嘉文帝對江頌安的臉色越發好了些,“江愛卿,有?福氣啊。”
彆人聽?不懂這話,江頌安卻是明白,心裡也不禁自豪和高興起來:“謝陛下?。”
禹王的事?已經結束,但慶州的事?還遠遠沒完,修建堤壩的事?還要繼續,還得安撫百姓們的情?緒,補償災民,這些事?全都落在?了現在?幾?個大臣們的肩膀上。
嘉文帝隻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具體怎麼乾,有?胡巡撫去安排,上位者最?後隻要結果。
但即便如此,事?情?也議了一個多時辰,等出來時,眾人臉上都有?了疲憊之色。
江頌安作為如今的大司馬,負責的事?情?自然也不少。
胡巡撫也十?分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接下?來怕是要辛苦江大人了。”
江頌安忙道:“是屬下?的本?分。”
胡巡撫:“改日來家中坐坐吧,我妻子十?分感激你家瑤香苑的香,對她的頭疼之症幫助很大,你們夫妻一起來。”
胡巡撫這話沒避著任何人,這是明晃晃的照拂了,一時間羨慕江頌安的人更多了,江頌安自然也立馬領下?這份人情?,“多謝大人,我們一定去。”
隻有?呂福寶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什麼什麼,江大人,你家還賣香?”
江頌安如實道:“內子也有?一家香粉鋪,名叫瑤香苑。”
呂福寶在?殿前混了這麼多年,早就和人精似的,立馬問道:“那有?沒有?一種能讓人安眠的香?!?!”
有?嗎?
江頌安可太清楚了,但他並未立馬如實說。他不說是知?道嚴騰獻香的事?情?,若說了,也算是間接得罪了人家,況且江頌安並不知?道陛下?的態度,隻好道:“我回去問問,晚點兒給公公回話?”
呂福寶急切:“好好好,大人,你可千萬記得,咱家等您。”
江頌安從他的態度也看出了一點苗頭,難道那香有?用?
這真是奇了。
江頌安回家後,立馬將這事?告訴了元瑤,元瑤也沒想到這點,當即便愣住了。
“呂公公當真這麼問?”
“對。”江頌安拿了個桌上的橘子開?始剝:“語氣還很急切。”
“不會吧……”元瑤驚訝,“難道說陛下?也有?失眠症。”
“這個問題我想過了。”江頌安有?些得意,道:“我回來的一路上都在?想,陛下?和禹王也是親人,有?沒有?可能這個是家族的毛病?”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很大的可能。”元瑤表示讚同。
江頌安蠻驕傲:“那你說我們怎麼辦,我沒說咱們有?。”
元瑤也犯了愁,這事?搞的,若是皇上因為這事?又賞了江頌安,指不定嚴家心裡要不舒服了,這不是明擺這給彆人做嫁衣嗎。賈儀心裡能好受才怪,以?後兩人一起共事?,鬨得不高興就麻煩了。
元瑤想了半天也沒什麼好法子,無奈道:“算了,這事?也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你就如實說吧,但不要表現的知?道什麼,就說我這香誰都能買就行,我猜啊,當時賈儀也不會做的那麼明顯。”
江頌安眼睛一亮:“當時我在?場,不明顯!”
元瑤一愣,“你在??那你快說說啊,他們當時到底是咋說的?”
“我想想啊。”江頌安很快就回憶了起來,將當時嚴騰的原話大差不差地?說了一遍,元瑤一聽?,鬆了口氣:“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這嚴家做事?也挺聰明的,不會把事?說的太明顯,隻說是自己用的,不管好不好,都有?周旋的餘地?。現在?皇上也不會怪罪,這樣一來,說成是嚴騰故意送的也好,不是送的也好,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你現在?平平淡淡地?說這是咱們家賣的東西,也合情?合理。”
江頌安恍然大悟:“還是瑤瑤聰慧。”
事?到如今,連元瑤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你今年運氣是真不錯。”
江頌安嘿嘿笑了:“都是因為媳婦兒你!”
元瑤笑笑沒說話,其實不見得,上輩子的這一年江頌安丟了性命,這或許也是老天爺的補償-
下?午,江頌安照著元瑤的話說了,呂福寶立馬就奔到瑤香苑買了些回來,一對比,嘿,還真是!
這下?連嘉文帝也驚訝了:“這兩口子,還真是……”
呂福寶也感歎的很,問:“陛下?可還要賞?”
嘉文帝想了想:“這香是你自己買的,江頌安沒送?”
呂福寶:“沒呢,奴才買的,還挺貴。”
嘉文帝忽然就笑了:“那不必賞了!”
呂福寶想了想,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笑道:“陛下?思?慮周全。”
嘉文帝嗯了一聲,這便是天子和臣子之間的默契了,江頌安沒送,便是明擺著不想要這個賞了,過猶不及,最?近風頭太多,也要懂得避嫌,也估計害怕嚴騰心裡不上舒服。
嘉文帝是天子,更知?道製衡臣子的一套,於是道:“明著不賞了,暗地?裡送些去吧,也給嚴家送一份。”
呂福寶自然心領神會:“奴才明白,明白了。”
沒多久,江家和嚴家都收到了嘉文帝暗地?裡的賞賜,賈儀高興壞了,這陣子的提心吊膽總算告了一段落,她迫不及待地?和元瑤分享了這個好消息:“雖然沒明麵上賞賜,但我們也很高興,陛下?果然大度。”
賈儀高興卻不知?道這賞賜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元瑤和江頌安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也鬆了一口氣,不愧是天子,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元瑤也感慨,自己的擔心或許是多餘的,天子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簡簡單單就能分析出其中的厲害,處理周全的。
呂福寶來給江家送東西的時候還帶了個好消息,那便是嘉文帝下?午想請元瑤過去做一頓飯,元瑤聽?了之後都愣住了,這可是給天子做飯,她即便操辦過許多的宴席這會兒也心裡發怵,呂福寶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緊張,笑道:“夫人彆擔心,還是家常菜就好,陛下?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這都不是事?兒。”
元瑤思?慮一會兒道:“謝公公指點……那我準備準備,下?午過去?”
呂福寶:“好好好,夫人看自己的時間就是。”
呂福寶最?後,元瑤把自己關廚房了,當然還有?羽娘幫她,兩人在?廚房琢磨了快兩個時辰,待出來時,也差不多要出發去了。
江頌安此時才回來,聞言也很驚訝:“我要不要陪你去?”
“算了,你才回來,又去,彆人都知?道你是陪我了,還笑話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江頌安:“真不用?”
“不用。”元瑤無奈道。
江頌安隻好作罷。
這一陣子嘉文帝住在?巡撫衙門,元瑤自然也去那邊做飯,元瑤從沒來過巡撫衙門這邊,沒想到後院特彆大,特彆安靜。
如今嘉文帝的身?份已經明朗,但身?邊伺候的人倒也不是特彆多,或者說知?道嘉文帝喜歡安靜,元瑤也很識趣,一言不發地?跟著呂福寶去了後廚。
“江夫人,就這了,條件有?點兒簡陋,您要什麼和我說一聲就行。這位是宮裡的禦廚,此次專門和陛下?一起來的。”
元瑤驚訝極了,禦廚?!
果然,廚房裡站著一個極其和藹的人,看見元瑤之後還笑了笑:“夫人。”
羽娘都不會乾事?了,元瑤心裡卻道。
值了,和禦廚一起做飯,等她出去,平安酒肆就能改名——平安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