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妙儀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擾了太妃好夢,不敢再作多言,隻依禮道了恭送,就隨玉葉先去了廂房。
顧燕時回到臥房中,沒再喚人進來,自顧脫了外衣,鑽回被子裡,緊緊攏住被子,驅散從心底散出來的寒氣。
回想張妙儀方才所言——那些議論,張妙儀懷疑是貴妃散出來的。
可她覺得不是。
貴妃再厲害,張妙儀背後也還有個同樣家世不差的淑妃。
貴妃或許有本事殺人滿門,可淑妃也該有本事護人。能不能護得周全另作他論,但隻消張妙儀利誘得當,那宮女不該這樣死咬著不敢說。
再有就是,從過往的情形看,蘇曜雖懶得管她的死活,卻也將事情壓製得很好。
她出入紫宸殿這麼多次,隻嫣太嬪來跟她鬨過事。可那是在淑妃覲見撞上她之後,她猜是淑妃走漏了風聲。
除此之外,宮中眾人都好像對這一切並不知情。
那,她前日才剛與蘇曜……成了事,怎的張妙儀就剛好聽到了風言風語,昨天一早就跑去跟太後告狀了呢?
妙儀這個位份不算太低,可也並不高。許多事情,輪不到她頭一個知道。
顧燕時心底掰扯這這些細枝末節,越掰看得越清楚,越清楚就越不安。
好在之後幾日,蘇曜都沒有來找她。她心底的忐忑終於慢慢散去,覺得他該是真不想糾纏她了。
上元節這日,顧燕時正在房裡搓著元宵,家書送到了。
她滿手的白糊糊的糯米粉,不便自己拆信,又心急得等不到洗完手再看,就喊蘭月讀給她聽。
蘭月亦對這信期盼已久,拆信時手都在顫,拿出信紙,打著磕巴讀了兩句,顧燕時又催她:“你先挑緊要的告訴我!”
蘭月速速一掃,即綻開笑顏:“夫人說主君已回家了,衙門說是冤案,好幾位官爺連夜登門道歉,退還了不少銀錢,還幫家裡請了蘇州最好大夫給主君看傷……”
她邊說邊又往後看,神色一怔,轉而更加欣喜,撲哧一聲笑出來:“後來過了兩日,京中有禦史到蘇州,辦了好幾個昏官。姑娘,陛下這事辦得好實在!”
顧燕時原也越聽越高興,聽到末一句,神色忽而緊了緊。
她垂下羽睫,默不作聲地又搓了個元宵。
是,他這事辦得好實在。不僅洗清了父親的冤屈,還辦了昏官。那些昏官如此行事,素日欺負的絕不隻是她父親一人。辦了他們,百姓們的日子都能過得好些。
細算起來,她會進宮,也是被他們挑了去的。
他們在蘇州城裡廣挑美女獻與先帝,就是為了投其所好,想借先帝的昏聵給自己謀個一官半職。
那時候,他們與父親也算私交甚好。可她後來在宮中不得寵,他們竟就盯上了她家中的錢財,翻臉這般欺負他們。
這樣魚肉鄉裡的昏官,就該被辦了。
蘇曜做了件好事。
可她仍舊覺得蘇曜是個大魔頭。
她懷疑蘇曜給她下了蠱。
過去短短七八日裡,她竟夢到了他兩回,一回是那場不能為外人道的春|夢,她隻消稍稍一想就而紅耳赤。
另一場夢裡,他是副很和善的而孔。坐在茶榻上托著腮聽她彈琵琶,用膳時還給她夾菜。
她無意中咬到一塊薑,他就笑了,笑顏瀟灑,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她在那場夢裡,竟還很開心。
呸!
她與他相處,怎麼會開心?
他那副和善分明就是假的,演得再像都是騙人!
他像個戴著清俊而具的狐妖,而具撕下,背後儘是謀算。
狐狸爪子拍下來,更讓人想跑都跑不了,隻能被他肆意玩弄於股掌之間,毫無還擊餘地。
她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都提心吊膽,覺得能早一點逃離他的魔爪都是好的。
夢裡那樣享受與他相處的自己,隻能是中了他的蠱。
書上說了,狐狸都會妖術。
書上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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