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來人……蘭月!這是哪兒...)(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13000 字 9個月前

窗外風聲簌簌,她聽著風,不由自主地回想了許多事情。

她想他送給她的小院子,想他傷重時委屈兮兮地央她陪他待一晚,想他幼稚地跟阿狸打架,轉頭卻又忍不住把阿狸抱在懷裡摸個不停的樣子。

她想,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會有上天庇佑,轉念卻又更加害怕,怕天不遂人願,那萬般的美好她日後都見不到了。

她想著想著,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身子蔫耷耷地伏到案上,悶悶地提不起勁來。

有些事情,真的是說不清楚的。一年多前,她那麼迫切地從他身邊逃開,巴不得一輩子都見不到他,現下想起那段沒有他的日子,她卻有些後悔。

是,那幾個月她過得很是瀟灑快樂。可現在她一想到他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就忍不住地設想若那幾個月身邊有他,該多好。

胡思亂想之間,世界墜入更深的黑夜,又從黑夜裡漸漸抽離。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從一層薄薄的光開始加重、蔓延。橙紅的朝霞漸漸透入山穀,映進窗紙,照亮臥房。

顧燕時仍舊伏在案上,想推開窗子看一看外麵有沒有動靜,卻又沒有底氣。

她怕一眼望去就看到宮人來稟奏噩耗,更怕望了一日又一日都沒有消息,他自此消失無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的手不自覺地抱在了肩頭,竭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一些。

不知不覺,她就這樣從晨起又枯坐到了晌午。

外麵突然有些些許響動。

有馬蹄聲漸漸近了,且絕不止一匹馬,惹出的聲音嘈雜喧鬨。

顧燕時的神思終於提起兩分,望了眼近在咫尺的窗戶,卻還是沒有推開,沉了口氣,拎著裙子疾步下樓。

行至一樓,她已看到樓門口多了幾名宦官。她不自禁地仔細打量起他們神情,見他們好像個個從容平靜,心下的不安裡生出幾分暗喜。

她於是不自覺地走快了幾步,走出樓門,正好看見一架馬車正向主樓駛來。

——是天子禦駕!

顧燕時緊繃的心弦驟然一鬆,笑意湧起來,腳下卻因體力不支而有些發軟。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門,欲迎過去,但馬車行得更快些,隻消片刻就已至眼前。

“蘇曜……”她迎上前,手剛觸及車簾,一道黑影無聲地落在背後,抬手劈至她頸後。

顧燕時隻覺眼前驟黑,身子軟綿綿地栽倒下去。

又起風了,微風揭起車窗上的簾子,露出一張清俊卻略顯蒼白的臉。

他眯著眼睛看看她,輕哂:“傳旨,靜太妃不幸遭遇雪崩而亡,朕奉母後慈諭,尊封其為貴太妃,由禮部擬定諡號,擇吉日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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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中已然大亂。無蹤衛突然闖進近來江湖人士聚集的酒樓茶肆,奉旨搜捕。刀劍碰撞之聲響個不停,百姓無不緊閉門戶,就連許多不明就裡的朝臣也隻得暫且閉門不出,生怕刀劍不長眼。

伴隨著混亂,九五之尊昨日遇險的消息也傳入京中,所幸一並傳回的還有他並無大礙的消息,太後才在短暫驚恐後很快定住了神。

“混賬!”太後一下下拍著桌子,每一下都拍得極重,桌上杯盞晃個不停,“哀家早便說過,不讓他去冬狩,他偏去不可!你們這就去白霜山,綁也把他綁回來!若他偏不肯聽……”

若他偏不肯聽……

太後說出這句話忽而反應過來,若他偏不肯聽,她好似也沒什麼好辦法。

隻得外強中乾地硬續上半句:“讓他務必每半日差人回來報一次平安,莫逼得哀家親自去找他!”

“諾。”前來回話的宦官應得小心,轉而遞了個眼色,屏退旁的宮人。

太後見狀,擰眉:“還有彆的事?”

“是。”那宦官將身子躬得更低了些,上前幾步,輕道,“陛下雖是無恙,但靜太妃遭遇雪崩,已離世了。”

“你說什麼?!”太後一愕。

心驚之後,她的目光盯在這宦官麵上,問他:“真的?”

“君無戲言,自是真的。”宦官垂眸,“陛下已下旨尊封靜太妃為貴太妃,命禮部擬定諡號,擇吉日厚葬。”

太後越聽,越覺得蹊蹺。

她卻沒急著追問什麼,又看看這宦官,垂眸:“知道了。你去告訴他,哀家會好生安排靜貴太妃的喪儀。”

“勞太後費心了。”那宦官一揖,就不再多言,向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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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吵鬨在夕陽西斜時淡去,林城已一連兩日不曾合眼,眼下終於得以安坐在無蹤衛的官衙裡,平心靜氣地品了盞茶。

“大人。”

過了約莫半刻,有手下進了屋,抱拳稟話:“抓了六十二人,顧家夫婦……跑了。”

林城的目光稍稍在茶盞上一定,銜笑抬眸:“知道了。”

“……請大人給屬下些人馬,屬下去追。”那人道。

林城輕喟,搖頭:“追什麼追。事先沒盯著他們,現下怕是早跑遠了。”

說罷他放下茶盞,站起身:“走吧,去顧宅看看。陛下給他們置這宅子很費心力,咱們去開開眼。”

話沒說完,他人已出了門,行至院外,悠哉上馬,疾馳而去。

顧宅之中,無蹤衛林立各處,幾名仆婢小廝被分彆押在了兩間屋裡,一切紙頁信箋皆被搜羅出來,堆放院中。

林城走進院,一個小廝拚了命般要衝出來,聲嘶力竭地喊道:“大人!大人我們隻是尋些差事糊口,主家出了什麼事我們不知道啊!”

“嘖。”林城輕嘖,側首看了看他,“你叫孔識,已在顧家十年,顧家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自然都會問個清楚。”

言畢擺手:“押走。”

幾名無蹤衛當即進來押人,除卻孔識還有另幾名仆婢小廝也儘被押出了院。

他們喊冤不止,林城無心理會,徑自走進次進院門,幾隻呈滿紙頁的木箱置在院子中央,他走上前,即刻有手下上前稟話:“大人,都屬下大致看過……沒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是些常見的醫術、藥方,還有些家書一類的東西。西屋的炭盆裡倒有不少燒完的灰燼,應是將將不得人的東西都燒了。”

“不燒才奇怪。”林城笑一聲,搖搖頭。

“大人!”又有一人前來稟話,林城抬眸,見他是從後院走來的。

他行至林城麵前抱拳,滯了滯,卻道:“發現些東西……請大人移步。”

“什麼東西?”林城蹙眉,“少賣關子,快說。”

“這……”那人啞了啞,“是……是個靈位。”

林城:“誰的靈位?”

“……”那人又啞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告訴他,“看名字是……看名字是靜太妃的……”

“啊?”林城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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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寂,顧燕時置身在一片柔軟之間,神思渾噩,恍惚裡覺得自己似乎已在仙界。

很長一段時間,她四周圍隻有鋪天蓋地的白,腦海中卻鬼使神差地過了許多畫麵,她辨不清真假,隻能怔怔地看。

那些畫麵或喜或悲,都是從前發生的事情。她看著它們,身陷回憶,心底卻有一股欣喜始終揮之不去。

——她知道,他還活著。

她好像沒能看到他,又好像通過被風揭起的車窗簾子依稀看到了那麼一眼,而後她不知為何就暈了過去,最後一個念頭就停在了這份欣喜裡。

伴著這份欣喜,她睡得安心輕鬆。以致突然醒來之時,心底反倒湧起一陣莫名的不滿。

她覺得自己還沒睡夠。

可四周圍好亮,亮得她眼睛疼。

她不自禁地黛眉緊蹙,又感腦後一陣陣泛著疼,不適地想要翻身。

身子剛剛一動,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腳腕處被什麼東西一拽。

顧燕時一愕,滯了滯,一把揭開被子。

她這才注意到左腳的腳踝上多了個金環,連著同樣金質的鎖鏈,一直延伸到床尾。

她頓覺不對,伸手拉開床帳,望向四周。

麵前的臥房寬敞,處處華貴精致,卻無比眼生,不是她在白霜山的竹樓“燕窩”,也不是舊宮的靈犀館。

“這是哪兒……”她惶然自語,撐起身,揚音喚人,“來人……蘭月!這是哪兒!”

很快,門外有了些許響動。

接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名侍婢模樣的女子低眉順眼的進了門:“夫人醒了……”

顧燕時一下子抬起眼睛:“你叫我什麼?”

她怔了怔,忽而不大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宮裡,遲疑了一下,問眼前的侍婢:“你知道我是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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