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客氣過了,陸西梟要跟她客氣,她當然不會繼續客氣。
陸西梟並沒有就這麼離開,他商討的口吻問溫黎:“我能在你房間打個地鋪嗎?睡地板要比睡車上好很多,至少腿能伸直。”
溫黎看看不知道幾年沒洗過都包漿了的地板,既然他都不介意,這麼塊臟地板她也沒什麼舍不得的。
但還沒等她回應,陸西梟這時又道:“另外我剛剛有點扯到了傷口,需要你幫我看看。”
溫黎:“你不是說沒事嗎?”
陸西梟:“剛才不想你擔心。”
溫黎:“那你現在又乾嘛說?”
陸西梟:“想你關心。”
“……”溫黎無語了兩秒,說:“關門。”
陸西梟心頭一喜,趕緊去到門邊,讓守在門外的手下去跟賓館要兩床被子來,然後把門給關上,回來給溫黎看肩膀的傷。
溫黎查看完又給他上了些藥,換了新的紗布。
兩床帶著汗味的被子送了上來。
溫黎伸手要接過來。
陸西梟沒給她:“我來。”
他放下一床在床尾,將另一床在床上鋪好,床小,這被子鋪得也輕輕鬆鬆。
給溫黎鋪好床,他接著將自己那床被子鋪到床邊的地板上。
燈滅後,兩人一個躺床上一個躺地上,身上蓋著夾克外套。
溫黎雙手墊在腦後,聞著空氣裡難聞的氣味,懶懶道:“陸五爺沒住過這麼破的賓館吧?”
陸西梟腦袋轉向溫黎這邊,但隻能看到床底,他應道:“嗯,第一次。溫小姐呢?”
溫小姐三個字含著笑意。
溫黎想翻他白眼:“你說呢?”
她有點無語,不知道是因為陸西梟的問題蠢,還是因為他拿溫小姐回應她那句陸五爺。
陸西梟:“明顯不是。”
溫黎低聲一句:“那你還問。”
隔壁傳來幾個男的說話聲,兩人沒在意。
月光從滿是灰塵的破舊窗子透進來。
房間光線並不暗。
“黎黎。”
陸西梟聲音輕緩地響起。
溫黎張了張嘴,針對陸西梟喊她‘黎黎’一事似要說什麼,但最後又沒說。
而她也沒有搭理陸西梟。
接著聽到陸西梟小心翼翼地問她:“你能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嗎?”
溫黎唇瓣再次動了動,但還是沒應他。
等了會兒的陸西梟再次喊她:“黎黎?”
溫黎有點不耐道:“聽到了。”
陸西梟:“可以嗎?”
他語氣更加小心起來。
溫黎撇了下嘴。
剛要說話,奇怪的聲音在隔壁響起。
這賓館沒有隔音可言,彆說一牆之隔了,就是隔幾個房間也能聽到。
前戲他們聽著有點不對勁,但沒刻意去聽,也沒發現不對勁,直到他們進入主題,儘情歌唱。
這著實是猝不及防。
兩人眨眨眼,愣住。
兩人什麼情況沒碰到過?什麼世麵沒見過?這種情況遠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有什麼大表情,頂多有點糟心惡心,可這會兒不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啊,是共同見證、不,是聽證。
那些葷話真是隔壁敢說他們都不敢聽。
魔音入耳,穿牆而來。
房間裡的兩人都沉默了。
尷尬在床上和床下兩人間蔓延。
隔壁戰況激烈,打得不可開交。
大有要把二樓乾塌的架勢。
溫黎感覺自己的床都在震。
陸西梟眉頭緊鎖,聽得直反胃。
不敢去想象畫麵。
但凡隔壁是一男一女他都不能這反應。
擔心溫黎被惡心到,陸西梟問:“要不要我讓人去處理一下?”
溫黎沒回他,不知道是隔壁聲太大她沒聽到還是怎麼。
就見床上亮了光。
溫黎給手機插上耳機,加大音量。
剛把一邊耳機塞進耳朵,地上的陸西梟坐了起來,看著她問:“我怎麼辦?”
溫黎:“吵是吵了點兒,你就當搖籃曲聽了。”
陸西梟從此無法直視搖籃曲。
溫黎挑挑眉,接著來一句更炸裂的:“還是你怕聽出感覺來睡不著?”
語出驚人。
陸西梟:“???!!!”
“我兩三天沒休息,也沒吃什麼東西,腸胃正不舒服,你就彆讓我吐了。”
溫黎:“你可以抱著被子去車上睡。”
陸西梟:“不去。我去處理。”
他說著就要起身。
溫黎:“把他們處理了你剛好可以住進去。”
陸西梟又不去了:“我嫌臟。”
溫黎悠悠吐槽一句:“有床不睡睡地板。”
她兩邊耳機都戴上,不管陸西梟的死活。
陸西梟坐在床邊看她,眉頭因隔壁的動靜擰在一起。
他就那麼坐著,也不知道是躺著聲音更大坐著聲音會更小還是怎麼,總之他沒躺,也不知道跟誰在犟。
陸西梟其實沒在犟,是在看溫黎。
他是想休息的,但這誰睡得著?
躺著也是乾躺,還不如看溫黎。
隔壁高亢地叫了聲,穿透力十分強。
陸西梟有點忍無可忍。
這時,一隻蔥白的手將一邊耳機遞了過來。
耳機線短,溫黎跟著往床邊挪了挪。
陸西梟揚了揚嘴角,將耳機接過,可還是不夠長,溫黎又挪了挪,陸西梟也低下頭湊過去,這才將耳機戴上。
兩人腦袋挨在一起,一高一低。
陸西梟的臉就在溫黎的臉上方。
雖然還是能聽到,但耳朵已經好受很多了。
隔壁沒兩三個小時應該是不會消停了。
陸西梟在床邊趴了會兒,實在睡不著。
他睜開刺疼的雙眼,抬抬腦袋看溫黎。
“黎黎,我想睡覺。”
滿是疲憊的聲音裡透著幾分虛弱。
溫黎眼也不睜道:“要麼趴床邊睡要麼躺地上睡,身體難受還是耳朵難受選一個,要清淨還是要睡覺。”
陸西梟:“我想睡個清淨覺。”
溫黎:“那就從隔壁入手。”
陸西梟:“我能上來嗎?”
溫黎眼睫毛顫了顫,但沒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