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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北鎮撫司門前停了一輛滿是蛛網的馬車。
辛符羸麵色難看地站在一旁,看了滿是灰塵的幃簾一眼、兩眼,在第三眼時忍不住轉開視線,雙手環胸,不滿地看向車夫。
車夫摸摸鼻頭,不自然地彆開臉,裝作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
見此,辛符羸無語,將包袱挎在肩上,轉頭就要離開。
這個時候車夫也不裝看不見了,小跑過來諂笑道;“辛大人辛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鎮撫司裡的大人都是騎馬的,咱們弄來一輛馬車不容易。”
“屁!你家大人就是報複我之前鴿了他。”辛符羸咬牙切齒,遠遠看見一個身影跑來,他又不好發作,隻能下巴一揚示意車夫去收拾車子。
“老師,我來了!”饒阿菩站定,擦去額頭汗珠,氣喘籲籲道。
“呦!這位是鎮撫司畫師考試第一名的饒小娘子吧!”車夫覷向她。
“阿菩上車。”辛符羸撇嘴,替阿菩卸去肩上的負擔,沒搭理正用汗巾拍馬屁股的車夫。
老師雖不願搭理,阿菩卻不能不搭理,剛俯身衝車夫一笑,便被老師推搡著上了馬車。
車夫笑容可掬的目送阿菩,等車簾一放下。他唰一下垮起臉,扭頭扯過韁繩,“辛大人上車吧,可不早了。”
辛符羸見慣了他的嘴臉,哼了一聲,剛想抬腳踩上腳踏,就聽遠處傳來富貴馬車才會係掛的鑾鈴聲。
他收回腳,湊熱鬨的向後瞧了眼。
這一看,可不得了。
兩匹赤色的駿馬駕在車前,後頭車輿雕紋祥雲吉獸,四角彎挑直上,各呈四顆價值連城的渾圓明珠。
相比下來,辛符羸的馬車根本就算不上窮酸,而是破爛兒。
他小小的眼紅一下,隨後眉頭擰在一起,心道,這尊大佛怕不是為了魏明夷而來的吧?!
那馬車在辛符羸的馬車後頭停下,跟隨在兩旁侍者一人放下腳踏,一人撥開車簾。
見人走下來,辛符羸也不好視而不見,於是嘴角微揚地站在原地拱了拱手,“魏公公怎來了?”
聽見動靜,阿菩掀開幃簾,從車口露出個腦袋,順著老師的身影望向那位魏公公。
此人身著絳紫色四爪蟒服,麵白無須,雖一臉慈愛,嘴角帶笑的,但那上挑眉眼與神色,便叫人覺得是個刁難的。
“符羸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魏忠良踱步而來,身旁跟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俊俏少年。
這少年眉眼溫順恭敬,臉上一直掛著恰當的微笑,仿佛像市集上拿來買賣的小瓷娃娃,沒有什麼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