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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裡走,越是寒涼。
明明外麵著單衣便可,可入了這地牢裡,恨不得再套上幾件外衣禦寒。
姚氏縮了一下,借著前麵錦衣衛拿著的火把,往牢裡看了眼。
犯人腳上連個草鞋都沒得穿,身上囚衣有大有小,大的稍微好一點,小的手腕腳踝就得露在外頭挨凍。
姚氏拽了拽自己肩上背著的包袱,心道這兔絨毯子還是帶的薄了些。
她跟在錦衣衛身後,帕子掩住口鼻,轉了幾個彎後,終於到了陳大牛所關押的那間。
他這間相較於外麵那些已經好上太多,有個不大的小窗戶,白天還能有透進來的陽光暖暖身子。
可即便如此,姚氏見了,淚還是沒忍住奪目。
她知牢裡夜間冷如冰窟,兩人不敢睡,平常都是晝夜顛倒,等白天有陽光,暖和了些,才敢閉眼。
看著裡頭坐著相擁昏睡的兩人,她用帕子輕輕拭去眼淚,柔聲喚道:“阿珩。”
錦衣衛鬆了牢門鎖,細細簌簌地聲音冒出來,弋良大牛頓時警覺睜眼,回首看向門口。
“嫂子!”陳大牛驚了一下,看了眼弋良,立馬鬆了攬在她肩膀上的手,起身。
弋良吸了吸鼻涕,也跟著起來,對大牛念了聲:“阿珩?”
“我小字。”他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又解釋一句,“小時候不大好養活。”
弋良了然,才道他何故叫大牛。想是他幼年多病,父母恐有邪祟導致,所以以賤名辟邪,保佑他平安。
怪不得他這樣的世家子弟,能起大牛這樣的名字。
在弋良走神的這一段時間,姚氏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
囚衣單薄,刻意弓著腰,胸脯……
她還未再細瞅,就見大牛擋在她身前,臉上臟兮兮地衝自己傻笑,姚氏無奈歎了口氣,從自己背來的包袱裡,掏出兩張兔絨毯子。
這東西大,占地方,一抽出來,她包袱就癟下去一大塊,接著她像變戲法似的,從裡麵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是藥,還細心地寫好了標簽,便於辨認。
“你哥說,怕你悶,給你帶些書來,我看他是腦子壞了。”姚氏掃了眼這昏暗的條件,盯著僅透小窗的一絲光亮,皺了皺眉,“我拿回去,彆累壞眼睛。”
她又將幾本書塞回去,在一旁稻草上鋪上乾淨帕子,拿出包裡的蘋果整整齊齊擺上,四個,不算多,有時候大牛一天就能吃完。
她低頭,翻了四隻厚絨襪子,丟給大牛:“你嫂子針線活不好,你倆湊合穿。”
大牛笑嗬嗬應了一聲,挑出一雙遞給弋良,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暖絨絨的襪套在冰涼的腳上。
“你哥說,叫你放心,他護著你。”姚氏這樣說完,瞧見一旁弋良還站著,手裡捧著一雙厚襪,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心下一軟,又補了一句:“你倆都不能有事。”
從前姚氏總能聽見家裡大的小的念叨弋良,今個頭一次見,卻是沒想到這人這樣單薄,黑是黑了些,模樣倒是秀氣。
包袱裡的東西收拾好了,她把挎來的食盒打開,好在沒被李渡舟耽擱太久,裡麵菜還是溫的。
她將兩大碗米飯先端出來,看了眼一整盤肥膩的紅燒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對兩人說:“你哥不會買東西。有段時間沒吃肉,胃裡沾不得葷腥,你倆彆饞,少吃點,彆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