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盤青菜又被拿出來,姚氏鼻孔重重噴出一口氣,剜了眼盤中冒出來的浮油,陰陽怪氣嘀咕了句:“瓊鼎樓真是舍得放油。”
一旁弋良襪子剛穿好,就被大牛塞來一雙筷子,大牛臉上還是笑,塞了一大口米飯,對嫂子道:“沒事兒,拌著米飯吃,胃還能抗住。”
姚氏將食盒放在一邊,蹲在兩人對麵,左一眼,右一眼。
一個慢吞吞,吃得斯文:一個東一筷子,西一筷子,著急忙慌往嘴裡塞。
她沒看下去,手往陳大牛腦門上輕拍了一下:“慢點吃。要不是嫂子不會做飯,也不能由著你哥給你倆買這些。”
陳大牛抬頭嘿嘿一笑,沒說話。
姚氏心疼,歎了口氣:“阿珩啊,再忍忍。”
探望的時間轉眼就到,錦衣衛走過來,輕聲道:“夫人,該走了。”
陳大牛放下碗,臉上還是帶著笑:“嫂子,放心,我沒事兒。”
姚氏眼裡泛酸,沒看一會兒,低身撿起包袱小聲嘟囔:“早該來一趟,就你哥說徇私徇私,自己家弟弟,有私心又怎麼了,誰不心疼。”
大牛聽見了,往門口瞅一眼,起身低頭安慰:“我挺好的,嫂子,你彆擔心。”
姚氏撇頭擦了下淚,把包背在身上,指著食盒說:“下層還有些點心,沒一下拿給你們吃,怕不舒服,等夜裡餓了,就吃著墊墊肚子。食盒我不拿走,你們也彆把蓋子合上,天熱……”
她頓了下,又道:“這裡冷,又臟,合上也沒問題。晚上冷,毯子就裹在身上,臟就臟了,彆不舍得用,等出來咱就不要了。還有蘋果,嫂子今天拿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蘋果就帶的少了,你要愛吃,嫂子就來勤點……”
大牛還是笑,就是眼圈紅了,他聲音有點啞:“回去吧嫂子,阿珩沒事兒。”
姚氏沒看他,兀自點點頭,轉身便跟錦衣衛走了。
另一名錦衣衛守在這裡,拿鎖鏈重新鎖好牢門,對弋良點點頭後,也走了。
陰冷的地牢裡,轉眼又隻剩下陳大牛和弋良兩人。
陳大牛雙手把住鐵欄,目送嫂子離開後,眼淚才如珍珠般珍貴的墜下來,他怕弋良笑話他,趕緊抹去,吸了下鼻子,臉上重新掛上笑。
弋良裹在毯子裡,輕飄飄睇他一眼:“眼淚不丟人,沒人笑話你。”
大牛垂眼,再抬起時,淚光閃爍:“我覺得我給他們添麻煩了。”
“若是麻煩,你嫂子也不會這樣大包小包來看你。”她回應,心裡有些難受,開始莫名想起那個討厭古板、總逼著她嫁人的老頭兒。
她甩去腦裡的人,整個人縮在毯子裡,頭往下埋了埋。
原先李渡舟不安排人進來,其實是好事,說明他們或許很快就能出去。而眼下,大牛嫂子送來這些東西,八成外麵局勢不容樂觀。
弄不好……有人想要他們的命。
弋良沉了一口氣,胸膛悶悶的,半晌她抬頭,將手從毯子裡抽出來,對陳大牛擺了擺。
陳大牛見狀,癟著嘴巴,兩眼水汪汪地走過去坐下。
“我官職比你大,若有人審你,你就把所有罪責往我身上推。”
聽罷,他果斷搖頭,表情堅決:“同甘共苦,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弋良蒼白的唇挑了一下,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你在拿我當女人?”
薄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他眼中的水汽瞬間褪了乾淨,兩頰漸生紅暈,似乎渾身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