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是月亮(1 / 2)

話本無我 一克拉鬆子 4882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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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院子裡不冷,小柳看夫人胃口不好,也不嫌麻煩,折騰好幾趟,把內室裡的飯食重新擺在外頭,順手還端來一小壺瓊鼎樓裡的梨花釀。

饒阿菩食欲不振是有原因的,弋良那邊的狀況她看到了,不理想,這是其一:一個人的恐懼往往是來自未知的,所以她怕魏明夷會提出一些她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為難自己,這是其二。

當然,還有其三。她食欲食量一向很好,可能是山豬吃不了細糠,她實在嘗不來小柳做的這些精貴點心。

一杯梨花釀下肚,腹中隱隱有熱意,掃了眼滿桌的點心和興衝衝還要去小廚房忙活的小柳,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後來還是作罷了。

饒阿菩自顧自又倒了一杯,梨花香微甜口,她咂咂舌,才道什麼是借酒消愁。

她仰起頭,數著一顆、兩顆、三顆星星……

太多了,數不過來。

她厭煩垂頭,接著倒滿一杯,一飲而儘。

酒杯扔在桌上,她微歪著頭,眯眼打量站在院門口的郎君。他高束起來的馬尾,隨晚風在身後輕動,那一身鵝黃繡紋袍,顏色明柔,矜貴不失清冷。

他提燈而來,卻似乎攜了一路塵埃。

說是風塵仆仆還差點意思,像是沉埋千年的古舊器物,帶著久遠記憶,重新來這世間一遭,悲傷地尋找早已不複存在的故人。

她拄臉呆呆盯著他,她想,他是珍貴而深味的,或許非是她這樣的人能品讀的?

她笑了一下,微微仰首,對上那雙深沉的眸子:“我送你的小烏龜,你喜歡麼?”

魏明夷錯眸,看向桌麵東倒西歪的杯盞,也笑了一下,輕聲道:“喜歡。”

饒阿菩不置可否,順著他的視線,扶起桌上的杯子,開門見山:“你白天說要我做什麼?”

燈,明而轉晦,他的表情隨之也黯淡了。

他不知道他想讓她做什麼,因為那隻是一個借口,一個想要留住她的借口。

可這種挽留,終歸是不體麵的。

魏明夷沉默很久,掩下翻湧而來的酸澀,緩緩啟唇:“我……想困住你。”

用心……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多數停留在表麵,阿菩亦然。

沒有深入過,哪裡會知道淺處不曾言說的濃烈感情呢。

她手指攀附在壺把上,墨蹭片刻,揚手倒酒,梨花味縈繞,險些溢出杯的酒水擺在桌角。

她聲音淡淡的,沒有太多情感裹挾,甚至說有點冷:“魏明夷,你要知道,我從來不懼一個人。”

因為,我是這樣長大的。

她起身,與他麵對:“我不怕孤單,所以……你困不住我。”

燈,早已落在地上,光源碎在角落,他沒有反駁她,隻是默默地從手腕上解下來了什麼。

是玉扣,溫潤的,細膩的。在不舍的月光裡,獨一無二。

他小心翼翼握起她的手,將玉扣放進她的手心:“還給你了。”

微涼的手慢慢收回,他唇角淡笑:“不用佑我平安了。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這其實是一句很有壓迫的話,可在他口中,卻是十分溫和平靜。

他轉身離開的刹那,饒阿菩心臟莫名的有一種被抽離的痛,說不上多苦不堪言,而是一種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的感覺。

像是本能般不由自主,她喊:“魏明夷。”

他停下來,隻說:“夫人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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