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他。
饒阿菩起身從桌上翻開茶杯,端起茶壺,各倒兩杯,一杯置於魏樽要坐的座位前,一杯拿在手裡。
說實話,她對於這個丈夫的弟弟,很不了解。
不過從年紀來說,他與小蓉應該大差不差,若是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他,大概率今晚也不用偷跑了。
就這樣,她率先開口:“喝茶。”
魏樽垂眸走過去,坐下,沒動茶,隻是將預知書放在桌麵上,再用手指輕輕推至阿菩眼前。
是《大梁第一女官錦衣衛》,他竟然連書都沒拿,就那麼自信能鬥得過呂左麼。
饒阿菩悶悶喘了一口氣,又顧及魏樽在這裡不好發作,隻好訕訕拿起書,假意翻了兩下。
這一翻,不料從中掉出來一張信箋。
阿菩彎腰去撿,入眼則是和離。她手不禁抖了一下,預知書沒拿穩,也摔在了地上。
魏樽想幫她撿,可她卻擺手,獨自一人撿起信箋,緩緩展開。
明明上麵每一個字她都認識,組合起來,每一句都讀的晦澀。她唇角提起一個弧度,看著實在嘲諷:“如此一彆兩寬,何來各生歡喜。”
“他的意思……”
“知道,怕我成為他的負累。”饒阿菩打斷,將和離書一折,在魏樽驚訝的目光中,兩手一扯,撕了個粉碎。
“是兄長他擔心你。”
饒阿菩隨手撿起預知書,扔在桌上,看向魏樽:“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魏樽。”
“不過……我也不想生死兩芒,不思量,自難忘。哪怕有一點可能,都不想。”
“所以魏樽,讓我回去吧。”
她眸子重新落在滿地碎片上,心中滋味難言。
魏樽咬了咬唇,眼睛瞥向旁處:“不可以。答應過他了。”
饒阿菩有些灰心,但想來魏樽能帶她和爹走到這裡,說明很多事情魏明夷都早已與他交代過了。
所以他知道汴京狀況,知道若有萬一,魏明夷的處境會有多艱難。
如此,與他辨清利害便是了。
“魏樽,他若敗了,你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永無寧日。呂左不會留著我們這樣的活口來掐著他的把柄的。”
這個道理其實魏樽知道,但是他沒有辦法拒絕兄長的請求。於是沉默半晌,他煎熬道:“他不一定會輸。”
聽罷,饒阿菩彎身撿起地上的紙片,在手上把玩,苦笑道:“若有絕對,他就不該把這東西留給我。”
“魏樽,相信我,我回去能幫他。”
魏樽依舊搖頭,他起身想要離開,被阿菩猛地拽住胳膊,他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饒阿菩歎了一聲,似乎沾著懇求的意思:“我是你嫂子!”
少年眼圈微紅,許是因為秉性,他沒有很外露的情緒,有些像潭水般平靜的可怕。
隻是,細聽那顫抖的聲線,便知他也會有波瀾,他說:“嫂子,不要再逼我了。”因為他答應過他,要護好他一生唯一深愛過的人。
驀地她鬆手了,鬆開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看著滿臉憔悴的他,沒有忍心在強硬地說下去。
他離開飛快,那單薄的身影或許是支起魏明夷所有的期冀。饒阿菩泄力地趴在桌上,淚再也止不住。
“好,什麼樣才叫為了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