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擺脫朱爺控製的榮學勤就好像一條被放入大海的鯊魚, 他在商海之中自由縱橫, 來回翱翔, 成了本市崛起的新星。
榮學勤這些年一直都在學習國內外先進的經濟理念,他將自己手下的生意做出了些調整,還成立了個股份有限公司,將股份分給三山五嶽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下屬,大家一躍從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變成了即將上市的大股東,這段日子每個人都過得極為舒坦愜意。
就連徐九名下也被分了不少股份。
榮學勤這人一向公平,為了服眾,早在公司成立的那一天,就帶著徐九,在自己所有兄弟麵前出了櫃。
先不提他那些小弟一個個驚掉下巴似的樣子,榮學勤陳列了徐九對他們公司的貢獻, 沒有人反對他擁有這些股票的所有權。
其實徐九也沒想到他榮哥公然出櫃的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還是當著所有兄弟的麵兒。
榮學勤看起來是準備了好久了,捂著掖著沒跟他說, 想要給他個驚喜。
但徐九表示驚喜他沒收到, 驚嚇倒是接到了一遝兒。
倒不是不想出櫃,他徐九現在也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了,結婚都結過,出櫃這點小事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壓力。
但一直以來他跟三山五嶽他們都稱兄道弟的,兄弟最看重的就是彼此之間的真誠, 雖然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兒, 可在此之前一直什麼表現都沒有地瞞著他們, 是個人心中多少都會有點想法。
而且據徐九的觀察,無論哪個世界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都不高,他怕三山他們接受不了他跟榮學勤在一起,反而鬨出了兄弟矛盾。
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也不好下了他榮哥的麵子,隻能臉上笑嘻嘻地承認就是這樣兒的。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三山五嶽他們這幾個平時對他多有照顧的人統統都沒什麼意見,反而還湊過來向他道喜。
這接受度也太高了……徐九正驚訝著,還是向來滿嘴跑火車的三胖子對他漏了嘴:“嘿,榮哥之前就跟我們打過招呼了,他怕你害羞不讓我們說,哈哈哈哈!”
徐九:“……”
虧他還覺得在他們麵前隱瞞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原來這幾個骨乾都知道,一個個戲精似的天天裝不知道擱自己麵前晃兒,害他剛才還擔心了一陣。
“我們這不也是怕你覺得不好意思麼。”三胖子試圖解釋:“哎呀榮哥那麼帥,要是我也會對他一見鐘情的!常老弟你的心情我們是可以理解的。”
“……”什什麼……什麼一見鐘情?榮學勤你到底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那邊三胖子見他臉色一變,還以為徐九是吃醋了,於是忙試圖圓話說:“當然,榮哥也看不上我這樣兒的……不是不是,我是說我要是個女的肯定喜歡榮哥,可我是個男的,我倆就是單純的兄弟……嘿呀!還是不對,我的意思是……”
旁邊五嶽實在看不下去,把三胖子的嘴一捂,招呼人把他拉下去。
隻有徐九還惡狠狠地盯著他被拖走的方向。
得,友誼的小狗死了,死了!
為此開完公司會議以後徐九就氣呼呼地去找榮學勤理論。
——榮哥你到底是多自戀啊!以為我是對你一見鐘情?
可惜榮學勤穿著隨隨便便的休閒服的時候徐九打不過他,現在一套名牌加身、西裝革履的榮學勤徐九也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沒打過不說,反而還被壓在總裁辦公室新進的桌椅上被狠狠地欺負了一通。
欺負完了徐九就慫了。
——一見鐘情就一見鐘情吧,反正完成任務就行。
真是,做人就是要看開一點啊,那麼較真兒乾嘛?
年底的時候,榮學勤作為優秀企業家被邀請去參見本市的一個商業年度總結會議。
會議是在五星級酒店以酒會的形式舉辦的,形式比較自由,嘉賓們還可以帶伴侶到場,於是徐九就被榮學勤帶去了。
榮學勤倒沒有高調地向所有人宣布他們兩個的關係——他考慮問題向來極為周到,不到恰當的時機他不會那麼做。
所以有人問起,他就說是帶徐九這小孩兒來見見世麵的。
反正對外他也沒有伴侶,沒人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出席這樣的場合徐九還是有一定經驗的,有人需要搭話的時候就保持微笑跟人問好,沒有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角落裡吃自助餐。
榮學勤作為今年的新秀上台講完話後就下來找他,穿過人群的時候徐九眼見他跟一個人撞上了——正是金大福。
金大福早就年過半百,兩鬢斑白,體態發福,但仍能看出年輕時應該是一副很精神的長相。
他夫人正挎著他,那個女人保養得當,看起來極為年輕,像三十歲的人。她今天穿了一件湖藍色的修身旗袍,不華麗卻很素雅,在一群女眷中顯得格外彆致突出。
當然旗袍也確實能將她高挑性感的身材突顯得淋漓儘致。
榮學勤經過的時候金大福正好回身,倆人撞到一塊兒按理來說就是個意外,怪不了誰。
但金大福沒素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作為今年竄出來的一匹黑馬,榮學勤拉足了仇恨,金大福早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金大福擺譜說:“撞了人要好好道歉啊,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沒素質嗎?”
……
真是賊喊抓賊。
知道這世上唯一能夠讓男主黑化的就是這死胖子,徐九在看見他倆撞上的那一刻就趕緊放下盤子衝了過來。
“榮哥榮哥,你沒事兒吧!”他聲音遠遠蓋過了金大福的,自然就沒人再理金大福。
徐九不會讓榮學勤公然被他下了麵子。
徐九這邊喊著,人已經躥進了他們那圈兒,特意用手拍了拍榮學勤剛才被金大福撞到的那一塊,好像對方身上有什麼細菌瘟疫似的。
金大福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但他們這邊鬨出了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人,金大福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當眾跟榮學勤的一個馬仔過不去,他隻用眼睛高高在上地看著榮學勤,仿佛他是個可以輕易碾死的螞蟻一樣。
“算了算了。大福你乾嘛啊!”倒是他旁邊的女人拉了他一把,將他直接拉走了。
那個女人的聲音很彆致,要非要總結的話應該說很有韻味,很好聽。
她把金大福拉走的同時還回頭看了好幾眼,徐九知道她那幾眼都落在了榮學勤身上,不偏不倚。
直至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徐九都覺得她是在打量榮學勤。
要說好奇打量的話……這看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點?
“……難道讓她看出點什麼了?”徐九在心裡自言自語。
【唔。】888不懂,不過它說:【好像金大福夫婦已經發現金森淼不是他們親生兒子了。】
“什麼?!怎麼回事?”徐九聳然一驚。
卻原來是金大福人到中晚年就開始作妖。金夫人是歌手出身,是當年出了名的美人兒,為了把她娶到手金大福用了不少心思,也是煞費苦心。
但奈何人到中年,望著仍舊美豔如舊的妻子,金大福心裡忽然就不安定了。
恰趕上那段時間金森淼接手的幾個項目都賠了錢,他也不知道被誰忽悠地投了個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洗浴中心搞得現在金氏資金都被套牢了,金大福心中有氣,望著這個從小到大要多廢柴有多廢柴的兒子,怎麼看都不覺得這小子像自己親生的。
金夫人當年風靡全城,流連其石榴裙下的追求者不計其數,金大福越想越懷疑,越想越不對勁兒,偏偏金森淼在這個時候出了車禍,他就趁機讓人給他做了個親子鑒定。
沒想到檢驗結果一出來,金森淼果然不是他兒子。
金大福哪能受得了這種事,立刻回金家鬨得個人仰馬翻,金夫人指天發誓絕對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後來金大福無奈給她和金森淼也做了個親子鑒定,結果兩口子都傻了——金森淼跟他們倆誰都沒有血緣關係。
但金夫人當年的確生了個兒子。
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怎麼這孩子就換人了?
一層一層往下查,也就在兒子剛出生、還在產房的時候跟彆人抱錯了這一條可能了。
這段日子金家雞飛狗跳,也難怪金大福這麼暴躁。
捧手心裡寵上天的兒子原來不是自己的兒子……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了這打擊。
當務之急他隻想趕緊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尋回來。
至於金森淼怎麼辦……他還沒想好。
可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產院光是裝修就裝修過兩次,哪兒那麼容易去查當年那些孩子的資料的。
※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在外麵吃苦金夫人就忍不住以淚洗麵,她哪裡有什麼心情參加這種商業晚宴。但終日鬱鬱寡歡也解決不了問題,金夫人還是把自己打扮了一通盛裝出門了。
卻沒想到在宴會上叫她看見了一個青年,那鼻子那眼睛……都很有金大福年輕時的樣貌。
——金大福雖然是個沒什麼氣質的土大款,但他母親就是個美人,金家在外貌上的基因一直很好,他年輕時長得相當不賴。
一眼瞅到那青年金夫人就移不開眼了,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走到偏僻角落,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個青年,金夫人才問:“那個人是誰?”
“誰?”金大福沒好氣地反問。
“就是剛跟你撞了一下的那個年輕人啊!”金夫人急道。
“他?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好人,最近跟我們搶生意做,差點封了我金家的命門!都是金森淼那個臭小子!……算了算了,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