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森淼本就賠了生意,外加上最近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金大福越看他越覺得不順眼。
但這麼多年就是養條狗都養出感情了,讓他把金森淼掃地出門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更何況沒找到自己親生兒子之前這些事兒不方便被外人知道,所以隻能這麼耗著。
但越耗著金大福就越心煩,這些日子金森淼已經不被允許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裡了。
金夫人揚著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的手,扯了金大福一把,說:“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青年長得很像你……”
“什麼?!”金大福瞪眼,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但轉念一想,那小子那精神勁兒,好像還真跟自己年輕時有點像。
因為一直看不上榮學勤的關係,覺得他就是走了狗屎運才出的頭,就這小城市哪裡有什麼白手起家的說法,他壓根就沒看得起過榮學勤,也就從沒正眼看過他。
但現在仔細回想……
“不可能不可能。”金大福嘀嘀咕咕道,“你不知道那小子,跟條見了血腥的鯊魚似的,處處追著我跑,他要是我兒子……”
聲音戛然而止。
電光石火間金大福想到——要是榮學勤真是他兒子該有多好啊!
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兒,如果讓他打理金家的產業……不僅金家少了一個強敵,而且他也後繼有人了!
要是榮學勤真是他兒子,他把金家的產業交給他,總歸是比交給金森淼那個廢物要強。
金大福越想越興奮:“……我看他的年紀好像跟咱們兒子的正適合。”
“你有沒有什麼他的資料或者信息?”金夫人激動地說:“我生的兒子我能認得出來,我覺得他就是……”
這個怎麼可能沒有,自從金家被攻擊時起,他就派人去調查了榮學勤的資料。
但資料看的都是背景學曆經曆之類的,誰會注意他今年多大,哪天出生……金大福立即掏出電話打給自己的秘書,讓他把榮學勤的資料給他發手機上來。
金氏夫婦焦急的等待著,連會議結束後的晚宴都沒參加,就在旁邊小休息室等著。
十分鐘後,金大福手機叮咚一響,兩夫妻忙湊上去看榮學勤的資料……
就發現生日那欄,出生日期跟他們的兒子一模一樣。
要真是抱錯了,出生日期相差幾天都有可能,但生在同一天……那更是八成就是這個了。
金氏夫婦的眼中齊齊綻放出光芒。
……
很多事情都是大勢所趨,徐九就算想到了也無法阻止。
就比如他無法阻止金大福夫婦親自登門來找榮學勤,告訴他他的真實身份。
那會兒徐九正在客廳裡看電視,榮學勤今天沒事兒,係了個圍裙正在廚房給他做飯。
門鈴響的時候是榮學勤去開的門,幾乎就在看見這一對夫婦出現在門口的一刹那,徐九就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了。
這對夫婦早打聽好了榮學勤的父母已經雙亡的事,在他們的想法裡榮學勤沒爸沒媽,又是個有能力有抱負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反對回歸金家。
但棋差一招,金大福怎麼也沒想到他當年做的一件錯事,他這輩子都要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
當時的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在這對夫婦向榮學勤提供了他是他們親生兒子的證據以後,榮學勤麵無表情的沉寂了十秒鐘,隨即起身送客。
榮學勤當時說的是:“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做金老板的兒子?您還是請回吧。”
說著就麵無表情地將這對夫婦趕了出去。
金家夫婦一頭霧水,但他們哪裡是榮學勤的對手,三下兩下就被他給趕了出去。
回來以後榮學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動也不說話,就那麼發著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九:“……”
這種情況他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這人嘴笨,讓他說沒用的還行,真要又用的他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心理學上顯示這種時候你隻需要默默陪著就可以了,不需要說話。】888出聲告訴他。
行吧,於是徐九就坐在他旁邊陪著。
一坐就從黃昏坐到了天黑。
小城的冬天天黑的早,屋裡瞬間就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著了。
徐九沒敢動,更沒有去開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試探著摸索了過去,找到榮學勤的手,將它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榮學勤沒有反對。
又過了一會兒,徐九聽見了他的聲音:“我不會認金家夫婦。”
徐九:“嗯。”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酷不孝順啊?”男主本就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更加粗糙。
“不會啊。”徐九說,“他們又沒有養過你,一天都沒有養過。”
這回換榮學勤說:“嗯。”
徐九再接再厲:“而且就金大福那種黑心商人,你做他兒子說不定還得幫他被孽債了,這可不劃算!”
“嗤。”榮學勤被他逗笑了,捏了捏徐九的手指頭,說:“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徐九點頭,隨即想到四周太黑了,榮學勤看不到他的態度,便又開口說道:“做你想做的事吧榮哥,我陪著你。”
榮學勤說:“嗯。”
被莫名其妙趕出去的金大福還沒來得及懵逼,金氏集團就遭到了更加猛烈的打擊。
他知道幕後黑手就是榮學勤,還以為他這麼做是怪自己這麼多年才來找他,於是想儘辦法想跟榮學勤套近乎,但三山五嶽他們哪個不是以他榮哥馬首是瞻,金大福想通過他身邊的人手接近他幾乎是辦不到的事。
沒有彆的法子,他想到那天取榮學勤家裡看見的青年,就又轉頭開始騷擾徐九。
金大福是鐵了心要認回榮學勤這個兒子,也下了血本,給徐九送了不少好東西,隻為了側麵打聽下榮學勤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雖然是新秀,也有能力,但金家這樣的家底兒直接給他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不僅不要還處處跟他作對,金大福實在想不明白。
這土大款送來的東西徐九一開始是照單全收的,轉頭就全拿給他榮哥看了。
榮學勤嫌金家的東西臟不想要,徐九就乾脆把東西拿給他們手底下的人,大家分一分,不要浪費。
後來收東西都懶得收,徐九被騷然煩了,終於忍不住了,把金大福約在了一家店鋪裡麵見麵。
金大福還以為他終於鬆了口,顛顛兒地去了,結果發現徐九約他的地點就一普通燒烤店,環境還有點簡陋,他都好多年沒來過這種地方了。
叫服務員拿了一包濕巾把看起來油滋滋的椅子抹了一遍金大福才坐下——他這身西裝幾萬塊呢,在這種地方弄臟了不值當。
但到底是有求於人,金大福這回嘴裡積了德,擺了一張笑臉對徐九說:“小兄弟你看……學勤那孩子,他到底跟我彆什麼勁兒呢?我這不也才知道他是我兒子嗎,我要早發現了我能不來找他?……”
金大福說著說著,還覺得自己挺委屈。
精心培養的兒子是個草包,現在還不是親生的了,成了塊燙手山芋。又快被親生兒子在商場上咬得死死的,他能不委屈嗎。
“停停停……”徐九可懶得聽他說這些,他掏出根煙自己點上了,也沒讓讓金大福,吸了口煙才睨著眼睛看金大福道:“榮哥那樣的人能計較你這個嗎?叔你說說你,你這就是……那個話怎麼說的來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憐金大福打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長大的,還沒被人這麼訓過。
但他想挽回跟榮學勤的父子情,就隻能在這裝孫子聽徐九訓他。
徐九說話也不拐彎,直接道:“你一定很好奇榮哥怎麼會能力那麼強吧?我告訴你,榮哥上學的時候學習老好啦!哎你看過榮哥寫的字兒吧,那筆畫那筆鋒……我形容不出來,就是老好了。”
金大福一聽這個就開始一邊點頭一邊傻笑。
他做夢就想他家能出個文化人,想不到兜兜轉轉,自己親兒子卻是這塊料。
“但是吧。”徐九畫風一轉,整個人臉都跟著變得陰沉了起來,“但是因為點事兒,榮哥沒能上成大學。”
“怎麼呢?”金大福一臉疑惑地看著徐九,他從榮學勤的資料裡知道兒子高中成績很好,考大學卻落榜了,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他不知道,現在也很想知道。
徐九說:“因為榮哥他高考的成績被人給頂替啦。”
“……”金大福一臉震驚加憤怒,剛想問是哪個王八羔子做的,卻聽徐九又說道:“是個本市的富商做的,因為他想讓自己家兒子有文化,想光宗耀祖。”
“……”金大福瞬間臉色一變,一滴汗珠從額頭頂上直滑落下來。
徐九沒理他的反應,衝他殘忍一笑:“可惜富商的兒子是個草包,上了大學以後被富商以交換生的身份送出國留學,很是刷了一波學曆,回來以後也還是草包。”
“最有趣的是……”
金大福完全不說話了,徐九卻像是被什麼事情逗到一樣,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最有趣的是那個富商後來發現原來草包不是他兒子……”
徐九忽然又不笑了:“那個被頂替了的人才是他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