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遙》全本免費閱讀
夢飛箴醒來時,是在青竹山自己的寢居裡。窗外天光大亮,是個很明媚的晴天。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江州不可能有連續的晴日。
而後他便開始想,昨日隱約是在陳清如連綿的悠長琴聲裡睡熟了,也不知是怎麼睡過去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真是好奇怪。
玉弓進來伺候他梳洗,他問:“陳清如呢?”
玉弓道:“韓涉昨晚親自審了她一宿。刑具和幻夢術都用過了,什麼也查不到,那陳清如的記憶裡是一片霧,誰也看不清。韓涉正想轍呢。”
夢飛箴都不用問,隻要聽到“昨晚”和“一宿”,就知道他還沒出夢。
更彆提這話昨日玉弓說過。
夢飛箴記不起昨日是怎麼結束,但陳清如肯定是這個夢的關鍵。
在下山去江州城找她之前,他要先去見一見牢裡的陳清如。
牢裡的陳清如和昨日他所見的模樣一樣,傷口除了止過血,剩下的一點沒包紮。
大約是因為一晚沒休息,陳清如臉色非常不好。
夢飛箴拍拍韓涉肩膀,免得他這看起來五大三粗實則非常玻璃心的部下繼續自責。
他蹲在陳清如麵前,解開她唇上禁製,卻故意沒有遮她的眼睛。
他問:“陳姑娘,還不肯說嗎?”
陳清如聽見他的聲音,抬起眼,擰著眉,十分不耐地冷然問:“你想聽什麼?”
不一樣了。
她的回答不再一樣了。這一出循環往複的夢境,終於有了突破口。
但夢飛箴望著遍體鱗傷的她,心口卻像突然被人重重擊了一拳,手指微微顫起來。
她分明望著他,卻什麼也沒看到。
所以,此刻眼前的這個陳清如,口中說著“入我夢來”,卻也和他一起關在了這個夢裡。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夢飛箴喜歡危險,喜歡有趣。
昨日與今日沒有什麼變化。若說有什麼不同,是他沒有先下山去,見到江州城裡的陳清如。
所以,這一切不起於青竹山上的陳清如,而是起於江州城裡的陳清如。
夢飛箴望她良久,突然伸手,握住她那條胳膊狠狠一推,把她錯開的骨頭複位。
“不必審了。”
他站直身子,吩咐韓涉。
審她有什麼用?
若是想要破局,隻能去找江州城裡那個陳清如。
夢飛箴走出暗牢,回房更衣,說要下山一趟。
玉弓幫他取衣裳腰帶,口中抱怨:“如今宗門隻有公子坐鎮,昨日又出了事,公子怎麼還念著下山找樂子?”
他道:“哪裡是找樂子?是去辦正事——”
“呀!”
玉弓驚呼一聲,抱著他衣物出來,手裡捏著他帶在身上的那把折扇。
“公子的玉呢!”
夢飛箴目光落在折扇的吊墜上,一根繩子空空蕩蕩,玉沒了。
他昨日,將那枚玉押在了清月館。
夢飛箴腦中飛速思索。他這玉是昨日交出去的,今日便不見了,可見他雖然是被困在了同一天裡,昨日與今日也是不一樣的。
往複多次,可算是有了突破口。
他立刻命部下去城內錢莊點錢。
他要部下去支一千金,是故意從現實中支出,由他再放進陳清如的夢裡。若昨日夢與今日夢不同,那麼那筆錢應當確實是不在了。
可部下很快回來,說賬目上沒有變動。
那一千金,是隻有他知道、卻沒有實際發生的支出。
夢飛箴想,那陳清如如此厭他冒犯,把玉拿走不還,總不可能放著一千金不要,還退給他吧?
玉沒了,錢卻在,這可真是一樁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