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霏微走上前去,天水碧的錦袍在月光下隨著翩翩步履折射出奇異的光彩,她麵上未施粉黛,看著卻清透無比,一支銀簪散散地將青絲挽住,更添了幾分隨性瀟灑。
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小哭包了。
謝修心想。
“謝大人,霏微有一事在心中盤桓許久,還望謝大人明示。”
謝修一臉淡然:“不知杜姑娘所問何事,謝某與杜姑娘隻有兩麵之緣,恐怕並不能解答姑娘的疑問。”
這是要賴賬了?
一句話就要拒人於千裡之外,這倒確實是謝修的風格。
上一世,謝修除了“清高自持”“謙而有禮”之外,還有一個風格,那便是不可近觀。
並非是人品醜陋不能近觀,而是謝修此人,在不熟悉或者不願意熟悉的場合,向來都是生人勿近的。
早年是身體羸弱,自尋個僻靜角落,即使有人前來,他糊弄兩句就借口身體不適而離去;後來身處高位,就乾脆一言不發了。
但杜霏微並不就此罷休,她接著道:“謝大人應已知曉我來自正誼書院,我師父公棠先生座下有一得意弟子,不知謝大人可有耳聞?”
謝修依舊淡淡:“正誼書院內事,我遠在陳郡,又如何得知呢?”
杜霏微:“我入書院的時候,我那位大師兄已經學成出師,卻不知怎地,未曾離去,硬是在書院又磨了一年,天天盯著我們師兄妹幾個的課業,為人嚴厲非常,可把我們折騰壞了,到現在若是和燕小侯爺提及大師兄的名號,他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呢。”
提及書院舊事,杜霏微的眉梢也歡快起來。
謝修略一頷首,輕笑道:“如此,想來貴師兄必定是一位才華出眾的儒士,他日若能朝中相見,修必定前去拜會。”
杜霏微看著謝修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無奈:難道謝修真的完全不想和自己相認?那他先前又是幾個意思?又想小時候一樣都自己玩嗎?
她雖然心裡知曉謝修是全書的大反派,最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立刻轉身,躲得越遠越好。
可是她沒有。
一個早就該成為女主角墊腳石的炮灰都能走到今天,為什麼謝修就一定要重複同樣的命運呢?
她不知道原書中那位即將成為太子的三皇子究竟如何,但她知道,謝修絕不是那種為了一己私仇便罔顧天下的人。
否則他官居太子少師,身處高位的時候,他無數次入宮奏對,與皇帝秉膝夜談的時候,他有太多機會可以殺死他。
但是謝修沒有。
所以謝修最後死了。
但是她不想讓他死。
所以杜霏微還在堅持:“謝大人恐怕不知道,當年我父母驟亡,叔父嬸母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長房的財產,我隻能投靠到師父那裡。”
她櫻唇開合著,陷入了那段回憶中:“可我那個時候才八九歲,什麼也不懂,隻知道父母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杜家一時半會也回不去,師父雖然治學有方,但卻孑然一身,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照顧一個心碎的女娃娃,所以那陣子我就天天哭,天天哭。”
正誼書院後山有一方碧池,公棠先生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