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石寒回答得斬釘截鐵。
羊曼咋咋呼呼:“這地方治安混亂以至如斯了嘛?”
“唔?”王尼一怔,忙笑道,“連一縣之主官都被幾個悍匪流寇給溜進縣城來攻破縣衙輕鬆擄掠走了,這要是說出去不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
石寒向胡毋輔之欠了欠身子,很直接地說道:“這都是前任阮縣令的過失,治理地方不力,隻顧一味貪墨,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百姓沒了活路,不得不反,他這也是咎由自取……”
“不不不……”胡毋輔之連連擺手搖頭,“這不是我們士族的過錯,而是這些賤種刁民禍國作亂,真真是罪無可宥,該死得很。”
石寒道:“不過現在也不是分辨對錯的時候,而是救出這位阮縣令要緊,本縣早已經命縣丞向平原國內史發出了稟帖,請求派遣郡兵前來剿匪,同時救出這位阮縣令。”
羊曼聽了搖頭道:“這個姓阮的在地方上胡作非為,終於自作自受,這是因果報應,不救也罷,讓他以身贖罪!”
羊曼雖然也是浪得虛名的名士,但好歹他也還有幾分正氣,不會無故侵害百姓,導致天怒人怨。
所以他對這些貪腐分子屬實也沒有什麼好感,才肯這樣當眾發作阮孚。
眾人正說之間,酒店小二已經將旁邊青樓裡三個吹拉彈唱的歌妓給請了過來。
立時幾聲清洌動脾的琵琶聲如冷泉滴水般劃空而起,四座立時寂然。
一左一右兩個歌妓一個執簫一個持笙,對視一眼,知趣地退到中間彈琵琶者兩旁,輕按細吹與琵琶相和。
刹那間,樓上這間雅室沉浸在一派仙音妙樂飄飄之中,隱藏在三大名士內心裡的煩躁、沉悶、壓抑的情緒被掃除得乾乾淨淨。
半晌後,王尼聽羊曼先前這般奚落阮孚,便笑道:“阮孚這人我知道,出身自東吳阮氏,是個意馬心猿、首鼠兩端之輩,其人實不足取處。”
石寒微微一哂,搖頭說道:“但他賄賂結好上司,很得寵信,平原國何內史何銳不會坐視不理的,各位先生們等著看好吧,很快便會有郡兵派遣前來剿匪了,你們或許都能做個見證呢!”
此時,又有店夥計送了兩壇老燒刀子酒過來,石寒卻不敢真喝。
他酒量本就不行,隻敢陪座假飲。
這些酒蒙子他們可是能夠連著七、八個晝夜,不眠不休地接連豪飲。
比喻“狗竇光逸”的典故,就是他們“江佐八達”接連閉門飲酒數日。
石寒哪敢跟他們沒完沒了地作耗,正思脫身之計,突然見石方走了進來。
石方笑著對他道:“公子,平原國內史何銳遣平原都尉王粹率三千郡兵前來剿匪了,前哨斥侯哨探已經抵達,並提前來通知勒令我們準備提供給三千郡兵剿匪期間的糧草。”
“糧草又攤上我們了?”石寒下意識地轉臉問道。
原本石寒是想把剿匪和解救出阮孚這節直接撂挑子,扔給郡國府去想法子自行解決,沒想到還是逃脫不了要為他們三千郡兵提供糧草的重任。
這要是拖得久,自己反而攤上了一個無底洞般的天大負擔和麻煩,一個百裡小縣能有多少產出,就供養得起這三千人馬長期征伐?
要是這王粹再故意留難,勒索一番,那後果更不敢想象。
“石縣令,看你精神不虞,又發生了什麼變故?”王尼已經有些喝蒙了,此時一手捂著胸口,輕咳一聲問道。
“郡府派遣下來剿匪的三千郡兵前部已經抵達鄙縣了。”石寒趁機告退道。
“我該要親率屬員前去迎迓,就先告退了,三位先生慢飲,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