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何以如此……”石勒率眾把李秀、宋禕、錢露香和秦王一眾人等團團圍困俘獲了,但他卻愕然,麵上還有些慚愧。
李秀小胸膛一挺,麵上莊嚴肅穆,大義凜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她曾經從小深受其父的熏陶,平生也最崇拜乃父的為人。
深心裡處處以其父作為評判的標準:
長相英俊,滿腹詩書,氣度非凡,風度翩翩。
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治民,文武全才,國士無雙。
如果做不到這些,那就選個高門貴第作為依靠,能給自己帶來無上的威儀和耀眼的富貴。
但在這箭矢亂飛的戰場之上,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這些,都不是真男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在這亂世之中誰能讓她避免斧鉞加身的厄運,誰能護得她周全,誰才是真男人。
她想笑,又想哭,她覺得自己變了,幼小的心靈在這一刻驟然成長了,有著超越常人的成熟識見。
或許,不僅僅是她變了吧。
這個世道,在一點點改變所有人的觀念,用亂世人命賤如豬狗被肆意屠戮的最殘酷方式。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敗了!敗了!”遠近四處紛紛響起了雜亂的唏嚅呼喊,來自州兵那一側。
賊匪甯黑帳下兵馬士氣大振,突然間就變得神勇無敵,大喊著衝擊來去,四處掃蕩。
這場官匪大軍火並,似乎接近了尾聲。
但這真的意味著結束嗎?
不,或許隻是又一個輪回的開始吧。
是役,天亮後整個戰鬥結束。
五千州兵被鐘熊楚指揮大軍俘虜了近兩千,戰死數百。
那王遜和王載逃脫升天,率領殘兵敗將兩千多人,在石方的向導下,連夜倉惶逃返了茌平縣城。
石寒佯裝大驚失色地打開城門迎接了王遜和王載等眾潰兵進入縣城,因不解地問道:“王將軍,王參軍,何至狼狽如斯,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遜想及已軍大敗,內心極其惶惑:“石縣令,一言難儘,是我們輕敵了,沒想到戢亂不成,我們反為賊寇所敗,幾至於全軍覆沒,連李使君之女李姑娘都深陷賊匪軍中,被俘虜了去,我回去州治信都該如何向李使君交待?”
“是呀,李使君對李姑娘愛護如捧璧擎珠,如今有個好歹,哪怕隻是被賊匪所辱,我等皆萬死難辭其咎!”王載也是神色黯然,懊惱不已。
石寒假意裝作安撫沮喪的王遜和王載,及眾官兵:“沒想到賊匪大軍已經是如此不可扼止的浩然大勢,連五千州兵也在他們麵前都不堪一擊?這是本縣所始料不及的,何況是貿然而來的你們,就連我也不相信賊兵能如此強盛。”
“石縣令,目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懊惱和後悔又有何益?”
王載也是急李秀之所急,迫不及待地問道:“當務之急是,我們應如何從賊匪手中救回來李姑娘,你可有個什麼好主意?”
“我們打又打不過人家,那隻能主動向賊匪示好,派人向他們表達我們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地贖回來李姑娘的意願,讓他們善待李姑娘,並叫他們開出條件來,也好先穩住那乾該死的賊匪,”石寒謂然長歎一聲,隻得理所當然地道。
“也隻能如此了,為了李姑娘,主動向賊匪妥協低頭罷,”王載一心要救李秀,當即點頭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