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司馬荂的到來,要嫁禍給他就相較容易,並且合情合理了,剛好欲蓋迷彰。
司馬荂大概三十多歲,樣貌生得一表堂堂,綾羅緞服大袖寬衫,白高帽綴上一塊翠玉。
他進清河王府邸是斜斜靠坐在一張胡床上,由八名仆人抬著而入。
身後還跟著二十名奴仆,十男十女,男的精壯,女的妖嬈。
其中兩名女婢在為他捶背,一女捧著痰盂為他接痰。
如此陣式,氣派固是極大,對逝者清河王,及主人遺孀周太妃母子們卻是極其傲慢無禮。
本該是一派高門子弟的風貌,偏生全身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慵慵懶懶的直不起身子來,就像個放浪形骸,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眾人哪敢怠慢,一窩蜂擁急急迎出來,眼裡都是一亮,早有那班官員長跪在地。
其餘司馬家宗室諸王情形稍可,隻抱拳躬身長揖作禮。
大家以成都王司馬穎為首領頭,他口中大聲告罪說道:“王兄恕罪,我們早到,在清河王府已經住了多日,卻未及好生遠迎侍候您,實在怠慢了,還請您大人大量……”
司馬倫在朝中專權,獨掌朝政,如今勢如中天,天下誰敢不給麵子,膽敢公然對抗。
起碼就算心裡鄙夷,不服,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裝作出一副中規中矩,恭敬誠懇的態度。
且不說其餘人,便是眾望所歸,公推為首,統禦翼州十多萬鄴鎮外軍的成都王司馬穎也都不敢公然反抗,對趙王世子司馬荂,都要表現出極力迎合之態。
“沒什麼,都免禮吧。”為籠絡人心,司馬荂態度稍可,刻意裝得和顏悅色。
很快,他便轉頭對成都王說道:“章度,你說笑了,有什麼可‘罪’的?大家同來奔喪,這鬼天氣,可不是都吃了不少苦頭,能平安抵達,相安無事,各得其樂不好?”
他說話聲音不高,顯得十分穩重安詳,隻是中氣有點不足,還微微帶著痰喘。
清臒的瓜子臉上帶著倦容,他這才從胡床上跨步下地,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輕咳一聲吩咐道:“左右,你們都先撤去胡床、儀仗吧,我要先去靈前哭奠遜者。”
“人家這就叫貴氣!”刻意躲在司馬彥華身後,故意不當場與司馬荂照麵的石寒,望著被崔隨和王輿左右相隨,逶迤去遠的司馬荂,悠悠地對待立一旁地劉弘說道。
“您瞧這份度量!您聽聽人家這些話!您忖度忖度人家這氣派!當初在洛陽之日,我就看他將來必成大器,乃趙王接班人的不二之選,為今一見之下,果不其然!”
劉暾在旁撇撇嘴笑道:“石縣令,這未必是你的真心話,隻怕言不由衷吧?我看不出來他哪一點不一般了,撞官府打抽豐的一把好手麼?”
石寒被他挑了短處,隻得閉了嘴,把臉彆向一邊。
“彆放你娘的狗屁了,說什麼混賬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