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恭啊,顧將軍他到底對自家夫人,是喜還是不喜啊?”
“程將軍怎還看不明白?那日世子都親自說了那話了。”
“可是…”前陣子他不還演軍完畢回府前一副有人欠錢的樣子,這才過了多久,怕不是換了個人吧?
“程將軍若還不明白,不妨想想那鐵匣。”
易子恭正要去給顧景淮送新傳來的情報,隻略略提點了句。
“你是說,將軍放在枕邊的那個?”
“正是。”
那夜顧景淮一出現,易子恭便注意到了他腰間係著的青色香囊。
那玩意他曾見過的,就在十月十六的那個子夜。他潛伏許久,終於等到機會幫假死的顧景淮從棺中脫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觀察周遭,生怕被人撞見,一偏頭,卻見他手中緊攥著這隻香囊。
他隻瞥了一眼,就知那絕非珍品,這幾日接近過棺槨的人又隻有少夫人,便了然於心。
更衣完畢,出發前,顧景淮又將那香囊解下,藏入顧府假山一石洞中掩好。
“濺上血就不好了。”
他近乎呢喃,易子恭耳力好,無意聽了去。
又想將它帶在身邊,又不想弄臟,便用裝短劍的盒子裝起來,真是古怪的聰明。
看著程毅茫然的神色,易子恭神秘地搖搖頭,故作老成地揣手而去:“那您一會兒再看吧。”
守衛通報後,他步入主將軍帳中,指中夾著信箋,抱拳而跪,喜道:“世子,孫老將軍來了!”
顧景淮聞言放下手中卷,眼底劃過明快的光,瞧著比幾日前精神得多:“倒是比我想得快,看來延清關鍵時刻還有些用處,不錯。”
“世子,是少夫人她……”
易子恭話還沒說完,就聽“啪”一聲,本端正握在世子手中的書冊被他毫不留情甩在桌上,紙頁翻飛。
顧景淮鳳眸微提,滿眼寫著不悅:“又提她,你還有完沒完。”
“這、這次是真的。”易子恭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看來兵不厭詐也不能常用,沉了口氣徐徐說道,“是少夫人與二公子同去請的孫老將軍。”
“…當真?”
他不是托顧延清那小子把人接回家中好生照顧,再速速去求隱退的孫崎將軍出山,怎麼變成了這樣?
孫崎乃北方野蠻部族的後代,自祖輩歸順中原後,因血脈不正,孫家仕途一直受阻,直到亂世給了他機會,他的將軍之尊,也是馬上殺出來的。
那時世間流傳一句話,“南有薑氏,北生孫崎”,當年赫赫有名的布衣出身平步青雲的大將軍,出身地一南一北,驍勇善戰卻不相上下。
孫崎與顧家不遠不近,但都為先太子一派,自周承澤登基後,孫崎被削了權,一氣之下辭官回家養老了。
不到萬不得已,顧景淮也不想去求人家,況且也最不想到薑初妤與孫家接觸。
從前不在乎,可他又沒失憶,自然記得那個討人厭的孫家長子,是如何與他有過節的。
“……夫人現在在哪?”
“屬下到底是能提少夫人,還是不能提啊?”
“……”
顧景淮撫平方才弄皺的書,剛要沉聲教訓幾句以立威嚴,卻聽帳外突然鬨哄哄的,夾雜著守衛連連勸阻聲,看來是有人擅闖軍營?
主仆二人對上眼色,登時認真了起來,皆提起佩劍,剛要向外走去,兩條作門的白幕像輕羽般飄飛,掀起帳簾的人誇張地轉頭巡視了一圈帳內環境,以舌頂顎,嘖了一聲。
“我說堂堂定遠侯,住的地方這麼寒酸,朝廷是不是真沒錢了啊!”
來人年紀不大,口氣卻不小心,容顏頗有彆於中原男子,尤其是那琥珀色的瞳仁,叫人一見難忘;他頭上係一紅抹額,穿著鴉青色緙絲長袍,氣質與“翩翩公子”靠不上半點關係。
顧景淮見到來人,略略放鬆身子,“幾年不見,孫家家教還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爛。
孫牧遠自然聽出他顧景淮在暗罵自己乃至他家,呲了呲虎牙以是威脅:“可彆忘了,現在是你在求我孫家!”
“我隻叫二弟去請孫老將軍出山。”顧景淮也不惱,扔下佩劍重新坐回了案後,懶懶掀眼,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你算什麼英雄,敢在這裡叫囂?”
易子恭和圍觀者麵麵相覷,劍都抽了一半了,卻不知該亮還是收。
這兩個人看上去劍拔弩張,卻好似有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