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精一物,最是有用(2 / 2)

奈何他一身舟車勞頓的倦意,又是江北口音,任誰都瞧得出並非廬州路境內人氏,倘若在那旱船其間,背地裡有人與左君弼的心思如出一轍,後果便相當難測了。

“公子淨會滿嘴誑人……”薑麗支耳聽了半晌,這時自他身旁跳上前,雙手掩於身後,眨著眼笑他,“奴家才不信是公子早年自他人手裡得了幾首詩詞,那當中有一兩首的意境,瞧著分明是藉了巢湖氣象言世事變遷,定是方才作下的。”

朱興盛不置可否地笑笑,一連問道:“方才怎的與張翼去了草市,可是有所發現?眼下他人在何處,怎未跟過來?”

聞言,薑麗想起什麼似的,不禁麵目發燙。隨後微微垂首,目光咬著自個腳尖,不敢去瞧朱興盛。過得片晌,右手自身後伸出,默不作聲地遞去一木罐。

朱興盛見她嬌顏似有熱氣滾了兩轉,熏得雙頰飛霞也似。正當疑惑她怎的這般模樣,卻見其素手之間,捧出一盛有晶瑩狀吃食的木罐。

“這是?”朱興盛瞧見那木罐上糊了至正中統元寶交鈔,不過鈔麵文字已被“天精荔枝膏”的墨跡浸染。

“張翼……言其嬸嬸曾與人請教,得知……天精一物,滋陽壯神,補精氣諸不足,若腎……腎脈有所不逮,最是管用……”薑麗一番言辭語無倫次,幾如夢囈,眼波漾著,目光害臊難言。

她支吾片晌,似是緩過來一口氣,這時不等朱興盛回應,緊著聲道:“張翼怕挨責罰,先行去尋住處了,公子莫要說話,奴家也怕挨上責罵,奴家眼下不記得方才說了什麼,公子還是忘卻的好。”

隨後趕忙將木罐丟在朱興盛手裡,猶自低眉垂眼,飛也似的逃開了。

薑麗避著朱興盛的視線,趕到得某段湖畔,這才回身望去,倆人之間雖是有些距離,好在尚能瞧得見朱興盛的身影。薑麗便也緩下腳步,不再前行。

她靜靜地駐足岸邊,盯著湖麵的倒影,恍然發覺蟬鬢淩亂不少,這時索性摘了荊釵,如瀑長發頓時解下,隨風輕舞之間,麵頰的滾熱漸漸消退些許。

不過她心頭依舊一片混沌,似有大水一股腦陡然翻湧呼嘯,讓那兒跳騰得厲害。

眼下她倒是再無意捉弄取鬨於他,隻想著行事定要知止而持重,畢竟日後額赤格總歸是會遣人尋到自個,若她本身成長到一定地步,也好叫額赤格青眼相加,說不得便奏請上位,將那許婚一事作廢。

可念著如此如此,方才緣何驚慌失措?她分明還有幾點關於詩會的疑慮要叫朱重二解惑……

難不成是因為那張翼對自個說了“咱瞧著寨主與薑妹子當為檀郎謝女,天成的佳偶,可惜咱寨主腎脈有疾……”之類的話麼?

亦或是,自個當真應下張翼的慫恿,買了那什麼天精玩意兒,甚至親手送與朱重二,這番行徑,摸不是意味著……自個心裡頭對那檀郎謝女的說辭深以為然?

她不願想明白,亦不敢想明白。

那邊,朱興盛望著薑麗漸遠的身姿,愣怔片晌,轉而瞧向手頭的木罐,目光一時難言。

悵然良久,朱興盛視線落向旱船,這時正看到場中間一青袍老者品評著什麼,俞海通垂手站在那老者身後。過得片刻,兩側看棚有不少上賓權貴下場,圍攏上前,隱約的喧鬨聲隨之自那邊響起。

俞海通便在偶爾的間隙裡,縱目回顧,見到那位朱公子似是笑著朝他揚了揚手,隨後迤迤然走遠,隻留下一道儒雅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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