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鴻濛一破情竇開(2 / 2)

不過這時她的眼神也漸漸升起明悟之色,隨後對那邊眨了眨眼,麵色恬靜,眸光清波也似,左右食指卻不安分地勾在一齊。

待朱興盛的視線迎向她時,她又不知想到什麼,展顏嬉笑幾聲,今日尚未梳髻的烏黑長發便隨風撩著麵頰,幾縷青絲散作紅唇貝齒之間,讓她清麗秀雅的麵孔平添了些許嬌豔姿媚。

見得這一抹正盛的風情,朱興盛不由愣怔片晌,隨後笑了笑,倒也不好再多看。縱然天下女子向來風情百轉,自有一番顯於人前的美好,但眼下這般卻是頗為私人的畫麵,若非心許之人,如此儀態豈可叫他人瞧了去。

但當下若去出言提醒,大抵隻會叫她難堪,不過依她的性子,窘然約莫是不會有的,多半是一邊氣惱著,一邊對他言辭揶揄……欸,既如此,又何必自尋莫須有的鬱悶。

朱興盛暗自尋思著,視線轉而落向旱船那端,渾然不覺薑麗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他的肩頭,眼角眉梢逐漸多了幾分少女罕有的幽怨。

廬州路的達魯花赤坐守總管府,若非重事,輕易不可離去。是以廬州詩會便由總管賦上幾句“諸位俱是此間棟梁之才,森森如千丈鬆,乃大元永固之根基……而今巍巍大元,政通人和,此番鬥詩自是莫要傷及和氣……”之類的開場話。

但他畢竟是廬州路的總管,公事頗為繁忙,定下主調過後,笑著揮了揮手便麵色藹然地乘轎離去。

隨後便是無為州知州、合淝縣縣尹等秩從六品以上的官員相繼登場,言談上幾句便讓出了主場。

末了,忽有一腰橫雁翎刀的青袍男子上前對合淝縣縣尹耳語片刻,合淝縣縣尹麵色一喜,跟著自看棚匆匆起身,拜彆左右官員。其他人自是起身言笑晏晏,相送離去。

辰時末,旱船船樓挑著幾排的爆竹燃起了劈裡啪啦的星火,下方甲板舞毯便有龍獅起舞,一旁鏘鏘的鑔聲伴著鼓聲喧天,終於是迎來十裡湖畔的百姓山呼海嘯似的呐喊叫好。

這一景象並未持續多久,巳時二刻,梨園入場,雜藝退去,不久便有絲竹與笙歌齊奏,清越與幽細隨風靡靡。

到得這時,開場便算結束了,而廬州詩會,也在陣陣聲樂悠揚當中,進入卜題階段,由淮西道的文壇大儒薑公當眾抽選題目,定下詩體與新舊用韻,之後則是儒生入場作詩,看棚上賓品評一番。

不過詩會舉行一月,前幾日倒也不會分個高下之彆,如此也好讓一些儒生認清差距。到得後幾日,自有儒生萌發退意,而決意留下來的儒生之間才會就詩才展開較量,爭摘桂冠。

朱興盛凝視著旱船,隻覺今日分明的多了不少人,而俞海通便在船尾一角獨自拿些吃食消遣,偶爾也用不屑的目光環伺著那些儒生,似乎自覺如此當有隱士文人的清傲。

“公子……”這時薑麗扯了扯朱興盛的衣袖,方才她喚了半晌,朱重二卻隻顧盯著旱船看,怎的,那旱船上莫不是有絕色佳人?當下氣得她直咬牙。

不過自個無意間瞅到的那一幕委實重要,也由不得多想,徑自伸手拽上了他,待朱興盛的目光轉來,薑麗示意他看向回廊那端。

朱興盛循著薑麗的視線望去,過得片晌,目光登時一滯。回廊不遠處,一樣貌溫婉的紅衣女子倚著身旁男子胳臂、嫣然而笑的畫麵落入眼底。

而那男子,身形魁梧,骨骼雄奇,正是華雲龍!縱然不知緣何衣著端正非常,冠正紐結,襪履緊切,不似以往風格,但僅一眼,他也辨認得出來那是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