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想要的火候應該差不多了,眼下卻是拖延不得,傳令下去,此地隻餘二百兵眾,輜重隊帶火炮與大部往北城牆增援,張翼姑且留下,你不是想與那……”朱興盛擺了擺手,隨後看往城外那委實醒目的白袍小將。
這時馬秀英上前輕聲提醒道:“長兄,那位是張天祐。”
“哦,他便是張天祐。”朱興盛一邊頷首,一邊眺向白袍小將,隨後想起什麼似的,登時恍然那張天祐此前對自己的惡意從何而來,回頭瞧了眼馬秀英,不禁失笑一聲。
搖了搖頭,轉而對張翼道:“那張天祐與郭子興乾係至親,是否出戰應是兩可……罷了,且待這三輪交戰落幕,你再引餘下士兵趕往北麵城牆……相較而言,那邊當是真正的戰場,防線若失守了,會死很多百姓的。”
“咱懂,寨主放心,他若上陣,咱定會快刀結束戰鬥,不延誤增援之事。”張翼咧嘴笑了笑,右手摩挲著戚家刀,目光越過城下鏖戰廝殺的場景,盯往遠處似與郭子興正言談什麼的張天祐。
朱興盛看著張翼,並未言語。其實與阿速軍交鋒過後,不僅一些士兵們桀驁、浮躁起來,便連張翼也發生了某些變化。
他變得張狂是一方麵,他確有著如此的底氣,而另一麵雖未表現分明,但那愈加黷武嗜戰的輪廓在一點點清晰著,是好是壞,朱興盛不願去多想,隻覺於當下而言,合該是這般模樣才行。
“寨主。”陳平生待到那邊言談歇下,這時攜倆女走上前,看了眼一旁的馬秀英,隨後正過身,對朱興盛迅速彙報起城北的戰況。
“孫德崖動用了投石機,瞧那炮林石雨的軌跡,多是些單梢或雙梢的投石機,石彈鬆散,不足為慮,但其間竟有十三梢的重型投石機,使城牆搖撼,越牆頭而入城……
平生記得這等利器是叫‘西域炮’拋出的石彈重逾二百斤,可入地七尺。因威力可駭,元廷對其的經管與調控向來嚴苛,斷然不會叫其流入民間亦或懷遠下縣,平生以為,應是有人從中襄助……”
“西域炮?可清楚究竟幾座?”朱興盛眉頭頓時皺了皺,此物他依稀有些印象,是元朝在軍備方麵為數不多的一次革新。
早些年蒙元為一統中原,南下攻打襄陽,而襄陽城固若金湯,那場戰事本應曠日經久,豈料元軍拉出上百座西域炮,晝夜輪射之下,城池不日便淪陷了。
在蒙元往後的統治期間,西域炮無堅不摧,被奉為破城利器。若眼下那孫德崖坐擁的西域炮不在少數,濠州北城牆,定然危矣。
陳平生沉吟片晌,應道:“平生未著甲胄,稍一靠近便遭人嗬斥,不得登上城牆,難以目睹,但從石彈的軌跡推測,約莫二十座。”
朱興盛默然頷首,濠州與襄陽的城牆孰勝孰劣他不得而知,但二十座西域炮的確是潛在威脅,畢竟這時代瞧著再如何堅固的城牆終究隻是磚塊的壘砌,又能抵住多少次重逾二百斤的石彈。
這一點武二郎怕是已有所察,可他總歸無法脫身,若自己不去想辦法處理,北城牆的士兵、城北的百姓麵對孫德崖的大軍,終究是要重複曆史的軌跡……暗暗歎息著,一個個計策走馬觀花似的朱興盛眼前閃過,如此琢磨時,那邊陳平生複又說道: